臺灣的集體記憶：令人愛恨交加的颱風假

　　颱風天的基隆街頭。CNA攝 中新社發

　　“蘇迪羅”颱風已去，但颱風後的斷橋殘路仍在，颱風的話題仍在繼續。颱風是臺灣人生活中的一部分，而這部分中最令人愛恨交加的是颱風假。

　　記者記得初到臺灣駐點採訪時，臺北捷運（地鐵）地下街的一位老闆遞過我買的盒飯時説：“假期快樂”，非年非節非週末，我一頭霧水。後來才知道第二天要放颱風假，不少人覺得這是白賺的假日，攜家喚友去逛百貨公司、唱KTV，真是“假期快樂”！

　　另一年的颱風天，臺北捷運灌水，忠孝東路上漂著汽車、沙發，臺灣一位同行打來電話：“我幾乎是遊到了辦公室，差點沒殉職。”“不是放颱風假嗎？”“小姐，記者哪有假？沒派我去南部就算不錯了！”

　　服務業大悲喜

　　每逢颱風假，臺灣服務業不僅不休假反而更忙碌。假期前夕，商店就開始涌入人流買水和食物。放假日，因為戶外無法停留，再加上有的住家會停水停電，於是，幾乎全城的人都涌入百貨公司、餐廳、電影院、KTV，那人氣比過年還旺。老闆大賺歡天喜地，但頂風冒雨來上班、甚至家有停課學童的店員，卻最恨颱風假。

　　今年8月8日“蘇迪羅”颱風過境臺灣，當天恰逢臺灣的父親節（88諧音爸爸），全臺灣的百貨商場幾乎沒有停業的，店員們又過了一個痛苦的颱風假期。因為颱風假不是法定假日，除公務員外，也不是帶薪假。臺灣的有關規定很彈性，既公告放颱風假，又有條款規定如工作性質決定必須上班的還得上班，除非是“因災害無法出勤”，但事實上能否出勤很難界定，企業只要在勞動合同中事先約定了颱風天工作，要求員工上班就不違法。員工雖然一肚子苦水，抱怨颱風天只有自己“不是人”，也不敢聲明“無法出勤”，只能期待老闆心情好，當月多發點獎金補償一下。

　　颱風假很糾結

　　“喜歡颱風假？太不懂事啦！”臺灣一位公務員和記者聊到這個話題時説。但他也承認自己年輕時也曾經不懂事：“盼著放颱風假，不上學，大人們也都在家陪著我。到了高中就在颱風假約女生，大學時還跑到基隆去看浪……”颱風假充滿自由刺激的回憶。

　　因為每次各地颱風災情不同，雖然有的地方房倒屋塌，但也有些地方平安無事，每人對颱風假的感受天堂地獄大不同。那位公務員回憶，某年的颱風假臺北一整天風和日麗，難得全家人都停課停班在家，而且提前買好了一堆食物，全家人背上吃的到陽明山樹下野餐，然後又到吹著冷氣的咖啡廳喝咖啡，晚上到白雲山莊居高臨下欣賞臺北夜景，“太難忘了。”

　　但重災區卻命懸一線，別説放假了，人人忙著救災，公務員稍有疏忽還得受懲處。2009年“莫拉克”颱風，高雄小林村遭遇滅村之災，雖然中南部橋塌路斷，但臺北還算平安，結果臺“行政院長”劉兆玄外出理髮被千夫所指，“行政院秘書長”薛香川下班後與友人聚餐也成了醜聞。被指救災不力，風災過後，劉兆玄黯然辭職，因颱風而丟官。

　　災難人人有份

　　那位公務員説：“為什麼説他們不懂事？就算平安無事賺了一天假期，但是，每次颱風的損失還不是得大家背？人人有份。”

　　颱風過後，大家看得見的損失是菜價上漲，水果斷貨，道路不通，但還有很多人感受不到的損失如作物被毀、災民安置、災區重建，這些每次都以億元計算，2009年的“莫拉克”颱風給臺灣造成的經濟損失高達700多億元新台幣。而且颱風損失越大，來年的治水預算就越大，水漲“錢”高。

　　據臺灣氣象部門的統計數字，自1911年至2013年，共有356個颱風給臺灣帶來災情；共有178個颱風在臺灣登陸，登陸地點為宜蘭、花蓮、臺東、恒春、高雄、臺中，多為中南部和東部地區，臺灣西北沿岸沒有過颱風登陸。

　　近日，臺灣最熱門的網路帖子是：那些年，我們放過的最長檯風假。大家圍繞颱風假曬出自己的經歷、心情。有網友表示，最長的颱風假是2011的“海棠”颱風，臺南放假3天。但大家認為感覺上最長的還是2001年的“納莉”颱風，雖放假2天，但因為是週一和週二，與週日形成了連假。又有網友跟帖説，當時自己還是山區小學的學生，道路中斷，老師不能從山外趕回來上課，結果這個颱風假一直放到老師回校。也有網友曬出最鬱悶的颱風假：颱風登陸那天是週日，雖公告停班停課，但和往常一樣一天沒多休息。

　　至於最慘痛的颱風假，網友還是推“莫拉克”：電視畫面慘狀不斷，覺得自己去過假期是罪過。有網友回憶：有一個鏡頭，有人拿著望遠鏡往小林村的方向看，一直説我什麼也看不到，一片泥地，沒有房子也沒有人。後來報道小林村滅村了，我就一直哭一直哭……

　　還是這名網友有高度：雖然颱風假爽了很多人，可颱風造成的災害也超可怕，如果要用生命安全來換颱風假，那我寧可不要假。颱風假誠可貴，但生命價更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