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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炒IP背後卻鮮見優秀作品 中國電影怎麼了?

2016年08月17日 14:08:41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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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標題:中國電影怎麼了

  □中國有全球最好的電影市場,有最大的人口紅利,趕上了中國電影的繁榮時期,卻鮮有好作品。

  □“哪家影視公司手裏要是沒攥著幾個熱門的網路IP,出門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

  □有網友提議,把“人傻錢多”的爛片《人魚帝國》前前後後拍攝8年的故事拍成電影,“一定好看”。

  □李安感慨:“年輕人不要浮躁,學好基本功,也不要看不起技術。不要一下子泡沫化。”他建議年輕的電影人,“走慢一點”。

  在一些電影人眼裏,即將過去的這個夏天,中國電影市場巨大的泡沫,似乎是要破了。

  暑期檔還未過半,票房數據比起去年同一時段,已縮水了20%,連續幾年高速狂奔的中國電影市場,放慢了步子。

  IP也開始退燒,不少電影還虧了錢。大投資、大陣容、大製作的超級大片《封神傳奇》上映不到兩周,排片就被擠得不見了蹤影。

  有網友總結:片名裏有特定誇張字眼的,多半是爛片;演員陣容裏有某幾個名字的,八成是爛片;導演之前的作品網評不好的,這次也未必能反轉……中式魔幻大片九成九是爛片!演員表上大腕兒名字用兩隻手都數不過來的片子,百分之百是不能看。

  新片來了,看還是不看?上網查預告片,查影評,看看別人的打分和吐槽,看信得過的自媒體寫手怎麼説,還要問問已經看過的朋友。比起宣傳造勢和演員陣容,還是口碑更靠譜。

  “人傻錢多”的中國觀眾,似乎,終於不再那麼好騙了。

  心 態

  在編劇王小平看來,無論電影是工業流水線上的産品,還是精工細作的藝術品,想做出好作品,創作者就該有顆匠人之心。好的劇本,也是一遍一遍改出來的。

  王小平、鄭曉龍夫婦在籌拍一部魔幻題材電影,迄今為止,他們已經準備了13年,除了劇情,還仔細架構出了一個完整的世界觀,包括主城坐落在什麼樣的山上,各個階層的人居住在什麼樣的環境中,等等。

  “就算是魔幻,也需要細節上真實用心,觀眾看了才會‘相信’。”王小平説,“現在很多劇本,都太‘飄’了。”

  王小平口中那些“不接地氣”的電影作品,角色個個不食人間煙火,糟糕一點的,甚至連邏輯都談不上。

  不僅是編劇,整個劇組都需要有匠心。

  金星在一期脫口秀節目中,講述了自己在好萊塢拍電影的經歷。

  那是一部合拍片,中方演員包括金星、夏雨等,在北美、加拿大等多地拍攝。一場戲中,金星扮演的賭場老闆娘,背影從鏡頭裏一掃而過。為了拍攝這一眨眼的背影戲份,金星穿著高跟鞋,整整在劇組站了3天。

  起初她自己也疑惑,為什麼不能用替身,但美國導演認為,即使是一個背影,也要包含著演員本人的肢體語言,不能糊弄過去。基於同樣的理由,拍攝一個只露出夏雨半邊手臂的鏡頭時,恰好趕上夏雨當天休息,美國導演也非要讓夏雨本人來拍攝。

  有一場戲,金星需要打對手戲的女演員一個耳光,起初,她還打算虛晃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開拍前專門叮囑對方往哪個方向偏頭。沒想到一組鏡頭拍完,導演就板著臉來找她了,要求她動真格的。

  拍到最後,金星打了對方20多個耳光,才終於拍出了讓導演滿意的逼真效果。

  在節目裏説起這段經歷,金星表情嚴肅。她反覆強調,在好萊塢工作的認真程度,和國內的劇組比起來,真是“太不一樣”了。

  導演李玉曾經和幾位導演一起,去洛杉磯進行交流,遇到一個要翻拍美國經典影片《賓虛》的投資人。

  那是一部有半個多世紀歷史的老電影,片長4個多小時,講述了一段羅馬帝國的愛恨情仇。在李玉看來,翻拍這樣一部電影甚至有些難以理解:“並不是現在的美國電影市場的菜,也沒有多少熱門的演員參與,票房大概不會太好。”

  然而她記得,那位製片人告訴她:“我們不應該忘掉自己的信仰和文化。”

  李玉忍不住感慨,好萊塢還會有投資者,僅僅是為了情懷,就進行這麼大的投資,在中國呢,都去追熱門IP了。

  她還注意到,有一家好萊塢的電影公司,正在拍一部名為《怪物卡車》的怪獸電影。那個故事基於一種北美流行的怪獸文化,講了一個男孩和一個怪物之間的友誼。

  在好萊塢有一個習慣,一部電影在劇本完成之後,會提前試拍一些片段,看看觀眾的反饋。根據觀眾的意見,製片方還會進行修改。

  《怪物卡車》的製片方將劇本中的部分場景拍攝了出來,組織一些觀眾觀看,有觀眾指出,男孩和怪獸産生友誼的過程很突兀。

  最後,這部片子按照觀眾提出的意見,修改了劇本重拍。

  “在好萊塢完善的電影工業流程裏,即使是一部不需要動腦子的闔家歡電影,創作者都會拿出無比的耐心,認真打磨細節。要是在中國,好多電影都是一個IP隨手拿來,隨手就拍,6天就拍出來,拍出來就拿去賺錢,不會花那麼多工夫和精力。”李玉説,“能花很少的時間和精力拍輕鬆的東西,為什麼還要花很多年的時間去打磨一部作品呢,到最後兩者賺的錢也許差不多。”

  正是這種“差不多”,打擊了很多創作者的積極性,讓王小平這樣的知名編劇,都忍不住發出了“惡性迴圈”的感慨。

  這樣的狀況也引發了不少老一輩電影人的不滿。

  1938年出生的丁蔭楠,是中國第四代電影導演的代表人物之一,有“偉人傳記電影導演”之稱,代表作有《孫中山》《鄧小平》《啟功》,等等。

  “電影也應該是電影藝術家對當前社會批判的表達!電影是最現代的,也應當是最高貴的,對她必須有敬畏心理,因為她是要面對億萬觀眾、永遠存在的社會符號,她會影響一代人。電影是有永恒審美價值的!”他説。

  在丁老的心目中,電影是“表達人性最高貴品質的藝術品”,而電影好不好,關鍵看導演的思想與情趣,這便有了高尚與低俗之分。

  2015年最大的票房黑馬,莫過於動畫電影《大聖歸來》。它的上映可以用低開高走形容,以最初的低排片率,一路逆襲,很快就憑藉優秀的口碑,將一大批影評人和觀眾打造成了“自來水”,自發自動地在社交平臺上為它造勢宣傳。

  這部動畫片的票房達到9.5億元,躋身年度票房排行榜前10名,它已經成為中國動畫電影10年來少有的現象級作品。

  《大聖歸來》許多細節足見用心。影片中的小和尚江流兒,初出場時頭上剃得光溜溜,到後來,就成了毛茸茸的“青皮”。還有水面的反光,樹林間光影的變換,一一都被表現出來,沒有為著擠壓成本而偷工減料。

  “觀眾是能看出來創作者是不是用心的。”博納影業發行經理劉歌説。

  相較于投資方和導演,劉歌更不敢恭維的,是國內演員的整體專業程度。

  “中國電影直到現在,也沒有多少真正有票房保證的演員,沒有哪個明星真正讓觀眾覺得,片子裏有這個人,這部電影就一定有品質保證。這樣的好演員在國內一隻手就數得出來,在好萊塢就有一大群。”

  他舉了《荒野獵人》的例子,“小李子”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這樣的國際一線巨星,在冰天雪地裏工作了4個月,很多場戲,他都是在溫度很低的水裏泡著,在荒郊野嶺中跌爬滾打。為了貼合角色,他甚至把自己的體型都改造了。

  “國內的演員現在誰做得到呢,有這4個月,可以拍多少綜藝節目,可以拍多少賺快錢的片子?”劉歌反問。

  市 場

  一個公認的現狀是,越來越多的投資人和導演,甚至其他行當的跨界者,出於“賺快錢”的目的,一股腦兒地往電影行業裏鑽。

  尤其是近些年,實體經濟下滑,電影市場相對利好還有國家政策大力扶持。大量的熱錢,嘩啦啦地涌了進來。

  網際網路公司是這當中一輛馬力最足的跑車,從2014年開始,就轟鳴著衝進了電影圈,帶起了一大片浮塵,帶來了IP概念,也把網際網路思維和基因注入了中國電影。

  在很多電影人眼裏,新興的線上行銷方式、網路節奏的話語體系,還有一茬又一茬割韭菜一樣的“小鮮肉”明星,這些似乎更加迎合逐漸成為觀眾主力的90後“網生代”。搶IP的熱潮驚得人眼花繚亂,似乎哪家影視公司手裏要是沒攥著幾個熱門的網路IP,出門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

  然而,對IP的盛行,導演李玉卻有些不以為然。

  “只去追流行IP很容易,那些自帶群眾基礎的IP,就算拍成一坨屎都有人看。”她聊天時語速很快,幾個辛辣的詞脫口而出,直言不諱。

  今年是她踏入導演行業的第20個年頭。2001年,她憑藉自己指導的女性題材電影《今年夏天》,第一次獲得了具有國際影響力的電影節提名。近幾年,她拍了《蘋果》《觀音山》《二次曝光》等幾部作品。

  有人拿著一些網際網路IP來找她,她記不住名字,只記得,大概都是些“霸道總裁愛上我,霸道總裁愛上她”的故事,“無底線的爛”。李玉並不認可那種“談不上創作”的扎推兒投資,也不認可對市場的過分倚重。

  很多跨界的導演和投資方,一腳就邁過了如今那道“很低很低的電影門檻”。特別不專業的導演,特別不專業的編劇,找到一個很火的IP,再攢一批很火的演員,選角的時候,只要粉絲多就行,適不適合角色不重要。

  阿裏影業一副總裁曾在公開場合, “給在座的編劇指出一生路”“不會再請專業編劇”,走一條“符合超級IP的研發過程”等言論引發業內的巨大爭論。

  編劇小劉也吐槽了自己的一段經歷。

  有位影視公司的頭兒找到了她,對方要做一部公安題材的電影,一開口,就提了對主角的形象要求,“女公安賢良,男公安正能量”。

  頭兒心目中的故事縱橫捭闔,“從宇宙的星球之戰,穿過馬六甲,直達咱國某州公安”,聽得人“腦洞大開”。對方甚至已經把劇本分場都想好了,10分鐘一場,第一場戲是“豪華遊輪後的新加坡”,要來一個“5分鐘的長鏡頭”。

  兩個小時之後,小劉忍不住打斷了對方,婉拒後告辭了。她覺得,不能忘了自己進入電影行業的初心。

  小劉感慨,“那些不差錢的(老闆們),可以熱愛,但別羞辱咱國電影了。”

  這位“不差錢”的老闆還説了,“不打算用不聽話的編導”,只需要找個人執筆,給他心目中的故事“加點血肉”。

  另一位一心想在電影行當中搞個大新聞的老闆,是房地産“大牛”姜紅宇。

  老薑是個老影迷,看過4000多部電影,一心要拍出好萊塢級別的超級大片。他捧著自己心目中的故事《人魚帝國》,開始大把大把地砸錢。折騰了七八年,投資號稱1億美元。

  故事講述了在古代希臘,一個具有神秘力量的男孩來到了海底的人魚帝國,相繼遇到人魚、海盜、怪獸,經歷一連串冒險的故事。

  導演和編劇找來了一茬又一茬,都是些看著有點眼熟卻叫不上來的外國名字。劇本改了一次又一次,卻沒能讓包括老薑在內的任何人滿意。在許多演員還沒完整讀過劇本時,劇組就被催著匆匆開了機。劇組裏各部門也談不上配合,往往拍攝一整天,卻只能完成四五個鏡頭。整個拍攝工作進行到一半時,好幾位主要演員都想著法兒,“逃”回了美國。等到預告片出來,特效尷尬得就像上個世紀三流網路遊戲。

  然後,這部號稱要“同時征服大陸和美國觀眾”“有希臘神話的元素,還有莎士比亞的影子”的奇幻大片,就沒有然後了。

  圈子裏知道內情的人説,老薑其實就是“被騙了”,他攢起來的那些雜牌班底,很多都是圖他有錢,哄著他玩兒的。至於真正能拿得出金剛鑽的製作團隊,壓根兒就不會接他那個達不到拍攝標準的劇本。

  老薑被朋友評價為“真的愛電影、想拍電影”,但折騰到現在,他暫時也是真的沒錢再拍了。

  《人魚帝國》的拍攝故事登上了《紐約時報》,被當作了中國電影市場“人傻錢多”的典型。有網友乾脆提議,把《人魚帝國》前前後後這8年的故事拍成電影,“一定好看”。

  在一些學院派的電影人眼裏,好的電影市場,應該以類型片為主,超大片只是個別的,但現在的中國電影,有些頭重腳輕。

  用中國傳媒大學電影學專業教授索亞斌的話説,我們的電影行業,“市場化、商業化進程,開始得太晚了”。中國電影市場的大發展大崛起,還正趕上與網際網路同步發展,就像是開閘放水,“泥沙俱下,群魔亂舞”。

  老導演慢慢跟不上時代了,中年導演還在摸索市場需求,商業電影的人才和創意都缺失,只好去找IP,難免讓“很多人都摸不著北”了。

  導演李玉戲稱自己是中國電影圈裏的“麻煩製造者”,向來只拍想拍的東西。

  這位女導演,曾經因為電影《蘋果》,惹來不少爭議,主演佟大為都覺得“壓抑”。製片人方勵給她做思想工作,剪掉了一整條故事線。方勵甚至找了一大圈人,才替《蘋果》爭取到參加柏林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機會。

  李玉現在想拍的是馮唐的小説《天下卵》。那是個黑色幽默的故事,講了一個製造太監的人,叫快刀劉,專門給人去勢。快刀劉跟宮裏有協議,每年輸送20個太監,他用這門生意賺了很多錢,富甲一方。原著裏有“男人要得勢,先要去勢”這樣的話。

  “算是把上下五千年全罵了”。李玉眉飛色舞地評價,“快刀劉突然覺得,自己有錢沒地位,跟街上殺豬的沒兩樣,一生氣,就耍了一個陰謀,把皇帝家給愚弄了。”

  去年讓影迷們感到驚喜的警匪片《烈日灼心》,也刪減修改了一些調子太灰的內容。

  這部曹保平執導的影片,是去年上海電影節的大贏家。作為第六代導演中的佼佼者,曹保平強調過自己是“劇情片導演”,想做“有強烈敘事的主流電影”。他曾在頒獎典禮上感慨:“電影總該説點兒什麼,才能稱之為電影。”

  一個痛擊農村惡霸的故事,有人提意見:“基層幹部寫得那麼猥瑣?”另一部作品劇本被批評,“怎麼能寫一個女孩愛上毒販的故事?”講述中國式教育問題的作品《狗13》,劇本倒是沒什麼問題,卻被要求片名不能用阿拉伯數字。

  産 業

  在産業化的進程當中,中國電影的每一步,都走得跌跌撞撞。

  《中國電影報》副總編輯張晉鋒筆下,中國電影市場的問題,本質上,是“當下巨大的市場需求和相對落後的電影生産力之間的矛盾”。

  勞雷影業總裁方勵一直想為中國電影産業“做一些事”。理工專業出身的他,除了投資拍電影、寫劇本,又把目光投注在了電影技術工業的建設上。他的縮比場景模型技術公司“正在裝修”,一個包括聲光音效、動態捕捉技術等全産業鏈的電影技術團隊正在打造。方勵滿心想著,為中國電影增加一點兒“硬實力”。

  但包括索亞斌在內的許多電影人都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中國電影,最缺的,還是軟實力。

  “中國有全球最好的電影市場,因為我們有人口紅利。”劉歌不但替自己,也替與他同一時代的中國電影人慶倖,這一代人夠幸運,“趕上了中國電影的繁榮時期”。中國電影曾經遭遇過一段劉歌形容中的“困難時期”,那時候的老一輩電影人,甚至還面臨著溫飽問題。

  然而那些“困難時期”拍出來的作品,卻似乎比眼下“黃金時期”的作品,獲得的認可度更高。

  擅長動作片的大導演吳宇森,前兩年,因為一部《赤壁》,一部《太平輪》,刷光了自己在影迷心中的信用值。有人提出疑問,為什麼曾經能在好萊塢拍出《變臉》《記憶裂痕》這樣高於及格分商業大片的他,一進軍中國市場,就連故事節奏都把握不好,連劇本台詞都捋不舒服了呢?

  好萊塢的電影工業如同流水線,100年發展下來,一部商業大片該怎麼拍,怎麼剪輯,人物和臺詞該怎麼設計,都已經有了標準套路。從這條流水線上流下來的作品,就算是不出彩,也基本不會出錯,往往都在及格以上,就著這樣的電影吃爆米花,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中國電影的産業化程度還遠遠不夠。”爆料人總結道。

  電影《白銀帝國》的遭遇,也是中國電影産業化發展不完整的結果。

  這部2009年上映的電影,由張鐵林和郝蕾主演,改編自作家成一的小説《白銀谷》,講述了清末山西票號“天成元”這一商業帝國兩代之間的傳承故事,獲得過第29屆夏威夷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獎和第12屆上海國際電影節評審團獎等獎項。

  “如果你想對自己國家的文化有更多的了解,我向你鄭重推薦《白銀帝國》這部影片!”這是首度訪華的美國電影藝術和科學學院、奧斯卡選片會主席錫德·加尼斯對這部電影的評價。他甚至提出,“以後往美國送電影就送這樣的”。

  但《白銀帝國》最終的票房是2300萬元,連成本都沒能收回。

  歸根究底,是它的銷售和發行環節出了問題。中國電影的行銷手段和資金都不足,常用的方法只有事件行銷、花邊新聞炒作,等等,遠遠達不到好萊塢電影行銷的規模,電影周邊的産品開發也嚴重不足。

  有些影片的行銷手段甚至讓人厭惡。

  2011年,劉歌看到一條微博,像模像樣説了一個宋莊的畫家的悲慘故事,@了包括陳丹青在內的一堆公知和大V請求幫助,還發了一張照片。後來大家發現,所謂的“宋莊畫家”是個編劇,圖片是張劇照,微博裏貼的電話也是空號。這個帖子被很多人轉發,最後,宣傳方只得公開道歉,表示願意接受懲罰。

  對於這種炒作方式,劉歌的評價是:“沒底線。”

  泡 沫

  “中國電影怎麼了?”不斷有影迷忍不住在網上問出這句話。

  答案五花八門。有人建議,該改變的是一味盈利的唯市場論;有人覺得,最需要調整的是電影産業結構;還有人説,觀眾和導演已經互相陷入了“套路”,一個“連爛片都能賺得盆滿缽滿的電影市場”,就像“睡著就能賺錢”。

  索亞斌用“垂直整合階段”來形容中國電影市場的現狀,好萊塢上個世紀也經歷過同樣的階段,而現在,中國電影的新興力量正在崛起。

  垂直壟斷模式指的是製片、發行、放映三位一體,比如哥倫比亞公司,既可以自己製作影片,也可以行銷發行,同時擁有旗下的全球院線,同步上映。目前,中國擁有這種垂直生産發行放映能力的公司非常少。

  況且,中國電影真正稱得上有市場,稱得上發展,滿打滿算也“只有10年左右”,電影票房從4億元,到40億元,到2015年的400億元。

  中國電影市場成為好萊塢最大的海外票倉,在全球市場的份額佔比達到了18%,位列世界第二。按照預期,2016年的票房數據,將達到600億元。

  但2016年已經過去一多半了,600億元的目標,卻似乎越來越難以完成。7月暑期檔所有影片的票房加在一起,也不過是勉強趕上去年一部《捉妖記》的總票房。

  票房本身的數據也遭到了質疑。今年3月,中影天河國際影城市場經理金,發了一封公開道歉信,解釋了《葉問3》超高票價的午夜滿座幽靈場事件,併為票補事件道歉。

  票補,這曾經是中國電影市場最大的泡沫。一部影片上映,電商墊錢,片方補款,觀眾只花9.9元就能看一場電影,而院線影城只有達到售票平臺要求的排片率,才能享受第三方補貼活動。

  歸根到底,就是“影院發展成爆髮式增長,且易扎堆兒造成惡性競爭”吹起的大泡泡。

  終於,砸錢賺吆喝的“票補”,開始慢慢退了潮。一度火熱的IP,也沒能給投資者孵出多少金蛋來。

  前不久,又一條消息把影迷們嚇了一跳,本該7月上片的《三體》電影版,製片人離職、特效團隊被換,上映時間跳票延期。

  《三體》電影背後主創團隊的拉鋸戰,被稱作是一場“權力的遊戲”。有人爆料,比起電影本身,投資者更看重的,恐怕是衍生的遊戲開發權。相比之下,電影倒像是個添頭。

  導演被投資者質疑能力、劇本創作陷入拉鋸戰,特效公司也頻頻掉鏈子,再加上“看上去讓人十分不安”的超豪華陣容,這一跳了票,難怪有小説粉絲開始擔心,《三體》電影版,怎麼看怎麼有爛片潛質,甚至像是要走爛尾大片《人魚帝國》的老路。

  有人説這是中國電影最好的時代,是一個蓬勃發展的“電影蒸汽時代”,有煙,有霧,當然也有泡沫。也有人説,這是中國電影最壞的時代。

  李安在6月13日的上海國際電影節論壇上語驚四座,“搶錢”“跟風”,滿眼的浮躁,“陷阱太多”。

  “我拜託大家好好把握黃金時代,年輕人不要浮躁,學好基本功,也不要看不起技術。電影是一個整體、自然、健康、多樣性的發展。電影起伏能延續,不要一下子泡沫化。編劇、故事處理、表演,每一個細節都要浸淫在裏面。”

  他忍不住建議年輕的電影人,“走慢一點”。

  上個世紀,法國電影市場開始被好萊塢商業電影大舉進攻,法國知識分子也呼籲電影人“慢一點”。

  在李玉看來,現在的中國電影也是這樣,“浪潮太洶湧”,很多作品哪怕現在票房有十幾個億,也只是“在浪頭裏打滾的東西”,幾年後“隨著浪頭就不見了”。(張渺)

[責任編輯:李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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