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8日,離家4天的睿睿躲在門外不敢進媽媽的房間。
在考試成績單送抵的前一天,長沙一名10歲男孩失蹤了。
整整4天,不眠不休的家人跑遍了城內各大車站,唯恐他被人拐賣(詳見本報1月26日A10版)。
27日下午,苦苦尋人的母親終於找到了兒子,當時,他正陪著一名陌生人在網吧玩遊戲。
過去的四天中,孩子和這家人都經歷了什麼?是什麼讓一個10歲男孩寧肯陪著陌生人也不願回家?
兒子失蹤四天,母親找遍長沙
1月23日晚9點半,雨。長沙火車站凱旋大廈樓下,一家舞蹈培訓中心剛剛下課。
雨夜中,十多名學生陸續被家長接走,最後還剩下兩人,舞蹈老師雷欣只好送他們出門乘車:一人被送上了公交車,一人則在路邊等的士。十多分鐘後,等不到空車的學生攔住一輛電動車,雷欣和司機談妥價格,又囑咐了一兩句安全事項,讓車走了。
接下來的四天內,這名叫做睿睿的10歲男孩消失在了老師和家長的視線中。
1月23日晚11點,睿睿仍未回家,全職媽媽伏曙光急了,開始瘋狂尋人,一夜未果。
1月24日清晨6點,回家洗了一把臉後,伏曙光冷靜下來。“我逐一打電話給學校老師、親戚朋友,發動大家來一起尋找。”從兒子上學途經的火車站、鴨子鋪、馬欄山一線,眾人來來回回找了三遍,依然音訊全無。
1月25日。“想了一夜,我扛不住了”,伏曙光先是給出差的老公打電話,接著報案,最後向媒體求助。她希望通過監控視頻找到當天送兒子的摩的司機。由於天色昏暗,視頻中找不到人,線索再度中斷。
當天下午,孩子父親趕回。
1月26日,伏曙光發動身邊所有人在長沙城內開始地毯式搜索,後又印製了150張尋人啟事,沿街張貼。
1月27日,尋子啟事加印了100張。也就是這一天,伏曙光在自家小區門口張貼告示時,從鄰居孩童的話中聽到了兒子的下落。
當天下午,伏曙光在家附近一家網吧找到兒子。
蝸居網吧,他和陌生人待了四天
27日下午5點多, 月湖大市場一間網吧。最角落的卡座裏,10歲的睿睿緊挨著一名少年,兩個男孩正在一款名為《穿越火線》網遊中激情廝殺,伏曙光踉踉蹌蹌地闖入網吧,一把抱住兒子。
睿睿説,過去的四天是這麼過來的。
1月23日,從培訓學校回來已經10點多了,在家門口,睿睿遇到了一個陌生男孩,他約睿睿一起去網吧。“我期末考試成績很差,怕回家會挨媽媽揍,就跟他走了。”因為常在家門口的網吧被母親抓現行,睿睿這次選了一個稍遠的網吧。兩個孩子玩了一個通宵,這是睿睿第一次夜不歸宿。
1月24日,又是一整天泡在網吧。下午6點,睿睿離開網吧回家。在家樓下,他剛想和男孩告別,對方的一句話又讓他退卻了,“你一天一夜沒回家,就這麼進門,還不知道家裏人怎麼罰你。”當晚,兩人又坐進了網吧。
1月25日晚,“上網看新聞時,我已經知道媽媽在找我了。”睿睿説,他覺得自己“闖了禍,很想回家,卻不敢”。
接下來的兩天內,睿睿一直在驚慌、得過且過的心態下繼續玩遊戲。餓了喝自來水、吃小吃,睏了就蜷縮在網吧沙發上睡覺。
“媽媽以後再也不打你了”
找到兒子後,伏曙光説:“像是在地獄裏走了一遭。”
她介紹,丈夫常年在外地工作,兒子由自己一人帶。“我脾氣很差,而他卻調皮搗蛋,沉迷網路遊戲,學習成績一直不好。”為讓兒子提高成績,篤信“棍棒底下出成績”的伏曙光經常會打罵兒子,“打得最狠的一次,他痛得不能睡覺,我也心疼得掉眼淚。”
睿睿小聲地説:“我雖然和那個男孩不熟,但至少他不會打我,也理解我。”一句話,讓母親伏曙光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對著鏡頭,她向兒子保證,“媽媽再也不會打你了。”睿睿沒有遲疑,倦鳥歸林般地撲進她的懷抱,母子倆哭成一團。
記者手記
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即使她“脾氣很差”,即使她會為成績揮巴掌,她仍會在孩子離家後尋遍全城,不眠不休。
但是親愛的媽媽,如果您平時能更多些耐心、再多些微笑呢?
回顧孩子的這次出走不難看出,信任危機是最大的誘因:母親用拳腳表達的“愛”成了孩子不可承受之痛。
教育孩子,嚴還是慈?因人而異,沒有絕對的正確答案。這需要每一位為人父母的用心、用愛去摸索。(三湘都市報 記者 龔化 楊昱 王智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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