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不敢去突破 創新創業新一代正在走來

2016-02-01 10:05:00    來源:中國青年報    

  本報記者 王夢影

  地溝油也能擦洗世界,還在讀大學的溫鑫毫不懷疑這一點。

  這種黏膩的黃褐色油脂,在實驗室裏,歷經脫膠、脫色、皂化,鹽析、水洗、乾燥,轉化為澄澈的淡黃色液體,與普通的皂基並無二致。按照特定的比例加入橄欖油和椰子油,最終變身為清香柔和的肥皂。再通過網路銷售平臺,出現在某個尋常人家的盥洗臺上。

  溫鑫的創業起源於大一時的一次異想天開。他並不孤單,“雙創”的一代人正在走來。

  他們不相信標簽,總想跳出盒子來看看這個世界,這個多彩變換的時代,是他們盡情玩轉的舞臺。他們的項目很多都是“腦洞大開”,而他們的冒險難逃“不靠譜”“鬧著玩兒似的”嫌疑。

  和每一代年輕人一樣,他們有時也迷惘、走錯路。比上一代人,他們擁有更多的資源和支援,但也常常收穫“想法太大能力承擔不起”的評價。他們知道上一輩人的囑咐是在為他們好——穩定的工作、舒服的生活,但他們想要更多,他們高高舉起握緊的拳頭,向看不見的天空發起衝刺,還要讓整個世界圍觀。你可以不喜歡他們,但你無法忽視他們越來越鮮明的影響力。

  他們是敢想的一代。

  就要橫生旁枝,還開出花來

  “你能想像10年後的自己麼?”中國青年報記者問。

  “能!”溫鑫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那時的我,一定比周圍的人都好。”他期待的好,不僅僅是物質上的,還包括能看見更廣闊的世界。

  像魚兒一樣,躍出原來的圈子,一直是藏在這個呼和浩特男生心底的夢想。高考那年父親突然重病,他已經做好了落榜的準備,考入內蒙古科技大學是一個意外之喜。他還想過加入內蒙古的考研大軍。

  大一時的隨便一想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我國每年食用油消耗2300萬噸以上,産生700萬~1400萬噸地溝油。這種油隨水直接排放到公共水體中,將造成嚴重的環境污染。既然肥皂也是油做的,那麼為什麼不能將地溝油做成肥皂呢?

  小夥伴們覺得這個想法有意思,想實現了看看。沒人意識到這是一項事業的開始。

  溫鑫回憶時才反應過來,那段時間似乎挺苦的。每天早上7點就起床,在上課的間隙趕回實驗室,回宿舍通常是在半夜。油脂的配比並不容易,成分間把握不好就會發生不好的反應。某一個晚上,試驗樣本終於呈現出想要的顏色,幾個年輕人激動地抱在一起跳起來。然而,“興奮只留在這一天”,第二天還有新的挑戰。

  夏天來了,成品終於出爐,增強了肥皂的去污、易溶和抗硬水的功能。在這個過程中,實驗室和整個學校都是他們的後盾,提供指導和場地。而從2013年5月開始到當時,中央已經出臺20多份相關文件促進創業創新。溫鑫覺得,這個“有意思”的小項目,似乎可以再往前推進一大步。

  經過老師牽線搭橋,團隊向大型工廠和企業出售工業用皂。此外,除了在學校零散銷售,他們還通過網站和網店銷售手工皂。

  實際上,由於各方面的扶助加強,創業對於越來越多的大學生來説,可以是年輕時代一段有意思的插曲。清華大學學生敏輝沒想到,一場普羅旺斯的旅行會帶來與專業完全不相關的創業項目。她在大片的薰衣草花田中玩了個痛快,也第一次了解到,當地人對於花朵精油的利用已經變成了一種生活方式。敏輝和一家薰衣草牧場的女老闆相談甚歡,低價從她那裏進口優質的精油,在中國通過網店售賣,生意不錯。

  對於易凈星創始人肖鵬飛來説,在試驗室裏的偶然發現不僅是插曲,也帶來了他一直為之努力的事業——一種環保高效的清潔製劑。前不久,這位清華大學的畢業生因此受邀參加哥本哈根氣候大會。

  溫鑫現在最糾結的是:是像原計劃一樣選擇考研,還是繼續這個項目?他喜歡創業之後的自己,每天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解決問題,能聽到自己飛速成長的聲音。

  在溫鑫看來,擺在面前的兩條路並不存在所謂傳統和反傳統的衝突,它們都通向一個更好的自己。創業,不過是增加了路途上更多的可能。

  敢折騰,和時代一起等那個機會

  和溫鑫不同,河南工業大學的大四學生朱永博從未懷疑過自己的未來要和創業緊密相連。但他經歷的幾個創業項目,少有成功的。

  他訂閱邏輯思維公眾號,朋友圈裏有天南地北的創業友人,對創投圈大佬的名字如數家珍,也深諳小米成功之路。聊到任何創業相關的話題,這個長相斯文的男生能一口氣説上10分鐘。

  他成長在這個轟轟作響的創業時代。各類創業大賽層出不窮,孵化器大樓拔地而起。無論是網購、叫外賣還是團購電影票,網際網路的比特流淌在年輕人的生活方式裏。校園早已是各家創業公司爭奪的戰場。他們贊助學生團體的活動,在現場擺放帶有二維碼的易拉寶;更有效的方式是尋找影響力大的學生幹部,利用他們的朋友圈子一層層推廣。

  作為學校KAB創業俱樂部的主席和一個大型創業區域聯盟的發起人,朱永博習慣了做那個“跑得最快的人”。從一開始,這個幹練男生校園生活的邊界就是模糊的。

  他和小夥伴們注重培養“團隊文化”,組織多人活動,和贊助商打交道毫不怯場。整個大學四年,他似乎都在為最終一定會到來的那個項目做準備。

  朱永博遊走在校園和創業圈之間,一路折騰。他曾經為一家P2P的學生信貸應用做過推廣,因為注重帶來高品質粉絲,即“真的使用而不是下載應用後不久就卸載的”的用戶,所以很受欣賞;一家快餐品牌創業小公司看中他的組織能力,邀請他技術入股。他將這個品牌改造後放到網路平臺上,很快獲得了發展。但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項目。

  “我想要的,是一個有價值的項目,一個能夠讓自己成長,也能夠為這個世界帶來價值的好項目。”朱永博一直在等待著。

  最接近他期待的一次嘗試在某次創業大賽後到來。他在賽上認識了一名年輕的技術創業者,在對方位於鄭州CBD某大廈頂層的辦公室裏,高高的落地窗前,朱永博覺得:靠譜的來了。他放棄了工資,只要求能在公司裏做事學東西。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這個項目由於合夥人內部的矛盾,一年後就迅速宣告失敗。

  朱永博的尋覓並不是個例。接受採訪的3位投資人都表示,每天起床,郵箱裏都會有至少300封創業項目策劃書。全國各地的年輕人帶著“可能改變世界的點子”,尋求投資。然而,“好的項目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即使開端不錯,團隊、技術、眼光……都橫亙在通向未來的道路上。最關鍵的是,很多需求是年輕的創業者“臆想出來的,它並不存在”。

  溫鑫也遭遇過這樣的質疑。“讓消費者用地溝油洗澡,他們心裏能接受嗎?”曾經有投資人這麼問溫鑫。他欣賞這個小夥子的努力,但在他看來,溫鑫的這種綠色産品多少還是有些“先鋒”,“或許年輕人會喜歡,但大市場怎麼推廣還需要考慮”。

  去年冬天,臨近春節,朱永博坐火車來到北京。在幫助那家P2P公司推廣的過程中,他對學生信貸産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查遍了百度、谷歌和知網,找到了10位在此領域有研究的專家,給他們寫郵件,要求拜訪。他一貫這樣,想到可能就去突破,沒有什麼不敢的。

  一半專家接受了這個愣小夥的邀請。

  這時候,他已經堅定了畢業後到北上廣的決心。即使“從跑得最快的人一下子變成最慢的那一個”,是必然的,也是值得的。因為這裡有更大的舞臺。

  你未來想怎麼過

  “如果只是為了錢,就不會創業了。”愛可聲創始人李鵬説。這個出生於1980年的技術男是大浪淘沙中留存下來的創業者之一。

  在浙江大學讀博士期間,李鵬就靠著接各類技術公司的外包活兒賺了人生第一個100萬元。他覺得那段經歷對此後的創業至關重要,不僅鍛鍊了自己解決各類問題的能力,也向他提出了一個問題:你未來想怎麼過?

  身邊的同學進入公司,走上技術崗位,收入頗豐。“創業就業沒有高下之分,那也是一種幸福。”李鵬説,“但不是我的幸福。”也許,他正實踐著這一代創業者的幸福樣本。

  幫父親配助聽器的經歷啟發了李鵬,這正好也與他的專業相關。博士畢業後,他開始著手人工助聽器的研發。小小的助聽器並不簡單,一邊要放大外界的聲音,一邊也需要降低外界的噪音。此外,在KTV裏,話筒對準音像會發出刺耳的鳴叫,越小的助聽器也越容易在接收聲音時發出類似的轟鳴。這是好的助聽器必須消滅掉的。

  要達到這三重功效,晶片演算法非常重要。妻子懷孕不久,李鵬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開始鑽研,寶寶和産品同時降臨。

  挫敗是少不了的。一開始,團隊計劃從國外進口晶片,注入自主研發的演算法,轉賣給國內廠家,卻反應慘澹。這以後,他們改變策略,轉而生産成品。

  真正的轉折隨著對年輕一代聽障人士的關注而來。他們發現,顧客越年輕,越關注自己的形象,因此希望能擁有更小的助聽器。市場上唯一能符合這種要求的耳道式助聽器是一款由國外公司生産的,定價在7萬元左右。

  經過團隊的努力,這款超級隱形的助聽器推向了市場,體積比國內同類産品小了30%,定價僅為3萬元。

  這是李鵬創業的第6年。這幾年,他已經學會了和永遠無法停止的焦慮和平相處。他仍然希望自己保持著第一天的衝勁兒。他7點起床,23點睡覺,日程很滿,唯恐效率太低。他要求員工上班時間不刷微博朋友圈,每週五都要發給自己的主管一份報告,談談對公司未來發展的建議。每個週六,他固定的項目是閱讀主管的報告。

  “我們能為自己,為這份事業,為這個世界留下什麼印記呢?”他希望團隊的每個人都敢想敢拼,像一個創業者那樣。

  “即使公司只剩我一個人,還是可以從頭再來的。”在這個男人眼裏,即使失敗了也沒什麼可怕的,那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編輯:陳文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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