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

第二章

時間:2012-05-28 09:14   來源:中國臺灣網

  她原本期待這箱子中會裝滿高科技的裝備,或是金幣,結果卻只是一大堆文件,不禁感到失望至極,但很快這種失望就被濃厚的好奇取代。其實她本來根本不肯定自己到底會找到什麼,所以是找到這些信,還是找到別的,本沒有什麼區別。看上去,米梵妮?湯瑪斯留下了詳細的說明和指導,不過自己有時間細讀這些嗎?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四個人並沒有站起身來向她攻擊,而是漸漸停止了抽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而那個銀行職員看上去也沒有醒過來的可能。她嘬了一陣牙,權衡著種種的可能,最終,理智戰勝了好奇心。該死的,我上車再讀。

  她從箱子中拿出編號為3的第一個信封,放在了褲子後袋當中,然後拎起兩個手提箱,這兩個箱子比她想象的重多了,她將其拿出保險箱,放在地板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拖著箱子走出保險庫。她繞過躺在地上的人,搭上電梯,升入了銀行的大廳。

  冷靜,她對自己說,冷靜。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戴著橡膠手套。實際上沒有任何人戴著橡膠手套,沒有任何人對她多看一眼。好的,在有人去檢查自己的保險箱之前都不會有事的,她想著,匆匆向外走。銀行門口的臺階顯然是個麻煩,不過司機注意到了她的費力,主動幫她把行李提到了車上。米梵妮謝過他之後,坐到了後座之上。

  “開車,”她說,“向前開,謝謝。”她疲倦地靠在椅背上,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讓自己心臟病發。

  好的,你現在安全了。她對自己說。接下來該幹什麼呢?她從口袋中拿出了第三封信,撕開了信封。

  親愛的:

  你讀到這封信的可能微乎其微。相比富有安定的新生活,有誰會願意選擇一個充滿了未知、只有語焉不詳的警告的生活?我只能推斷,你擁有非常龐大的超能力,你可以觸碰別人的皮膚,便將他們催眠,或是令他們變瞎,或者令他們失去說話的能力,或者是我現在想象不出來的超能力。無論何種情況,我知道第一次發生的時候是什麼樣的。這就如同你的內心打開了一扇門,是不是這樣?就好像你被車撞了一般。你無法忽視這一切。所以,即便你更想要打開另一個保險箱(順便說一句,那個保險箱會使你以珍妮?塞特克斯的身份過完余生),我也會為你的決定高興。

  將這兩個手提箱帶走,去往如下的地址。信封里面的鑰匙能夠打開那兒的門,到了那里,你應該就安全了。那里和我沒有任何聯係,理論上是這樣的。當你安頓下來,就打開下一個信封。路上你要想辦法保證自己沒有被跟蹤。

  這個字條沒有署名。她從信封中找到的鑰匙也沒有任何標記。信上給的地址並不是她駕照上的那一個,看上去像是個公寓。把信和鑰匙都放到了口袋之後,她把目的地告訴了司機,同時吩咐他盡量不要被人跟蹤。司機點了點頭,然後上了路,一路上不斷掉頭轉彎,路線十分曲折。她肯定這樣的走法,如果有人跟蹤,肯定逃不過她的眼睛。她為此對司機讚嘆了一番,司機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我已經習慣了,小姐。我們的很多客人都飽受狗仔隊的糾纏。”米梵妮一邊若有所思地點著頭,一邊看著窗外,同時手里翻來覆去地把玩著那把鑰匙。現在,他們已經駛離了市中心的商業區,正沿著泰晤士河邊的公路前行,河面上風光無限,渡船和私家遊艇熙來攘往。然後,他們上了一條岔路,穿過一片居民區。車子一路向東,到了港口居民區,此時,她已經慢慢理解了發生在銀行的事情。

  最後,車停在了一棟公寓樓的前面。打開門之後,司機非常主動地把她的手提箱送到門廳當中。她謝過司機,並給了他一大筆小費,感謝他出色的車技。然後,她便拖著手提箱走入電梯,升到九樓,找到了她要找的那套房子,打開了門。

  很顯然,這套公寓已經空了好幾個星期了,甚至可能有好幾個月了。窗簾全都拉著,室內光線昏暗。她打開了電燈。整個房間散發著一種被人遺棄的感覺。房間內出奇的整潔。她遲疑地走了幾步,總感覺自己像是正在私闖他人的住宅。

  起居室的門開著,里面有幾件蓋著防塵布的家具。牆上沒有畫。右邊是一間廚房,冰箱發出低沉的嗡嗡聲。她打開冰箱,里面是幾組六瓶裝的水和各種各樣的罐裝軟飲料。冷凍室當中有很多的“精益美食”方便餐,還有一些包著保鮮膜的凍肉。廚房的一個抽屜里面有餐具,櫥櫃里面有各種陶瓷碗盤。她走進了起居室,將家具上面的防塵罩掀開,看到了幾個巨大的軟軟的沙發和葡萄酒色的椅子。牆上挂著一臺大電視。

  “真是守舊啊!”她暗自感嘆道。臥室更是缺乏個性,只有一張大床,上面罩著防塵塑料,透過防塵塑料,她能夠看到下面的床已經鋪好了一些看起來非常柔軟的毯子。當她掀開床上的防塵塑料時,飄來一股令人驚奇的氣味,她拉開塑料,發現了幾個小小的熏衣草香包。浴室當中有肥皂、洗發水和毛巾。洗手池上方的壁櫥里面還有裝在盒子當中的牙刷、牙膏和漱口水。沒有化妝品,只有一把梳子,但令人吃驚的是卻有好幾瓶染發劑。

  別告訴我說我才三十一歲頭發就花白了呀!她驚恐地想,不過卻發現染發劑的顏色都不是她頭發的顏色。也許是考慮到我需要喬裝打扮。架子上面還有一個很大的急救箱。

  另一間臥室被布置成辦公室的樣子,有一臺大電腦和一臺看起來十分復雜的打印機,上面都蓋著防塵塑料。一個矮書架,上面有一些文件夾。她拿了一個下來,隨便翻開一頁看了看。看上去里面是關于這間公寓的租金問題的。她突然間靈機一動,回到主臥當中,打開了壁櫥。

  那里有一些非常普通的不引人注意的外套,大部分是黑色或灰色的,全都裝在塑料的防塵罩當中。還有幾件白襯衫、幾件套裝、一條裙子和兩條牛仔褲。全都挂得井井有條。所有衣服看上去都是為了不引人注意而特別設計的。

  好吧,很明顯我真沒什麼品位。這個衣櫃里面平凡無奇的衣服讓她有點困惑。她突然一陣戰栗。身體穿著那些衣服,而自己的思維卻不在身體當中,這樣的想法讓她非常不安。不過當她檢查那些衣服的時候,發現所有衣服上的價簽都還在。她小心翼翼地把櫃子門關好,回到起居室當中,拉開了窗簾,讓窗外的陽光灑入室內。

  玻璃窗非常大,透過窗戶能夠看到外面的河與河上熙來攘往的船只。突然間,房間內的家具看起來更加舒適了,她能看出來,屋內的一切都是精心布置的,全都是放在最佳的位置上。湯瑪斯在這花了很多心思。她想,這里並不只是一個藏身的蝸居,而是一個非常舒服的地方。她對曾經生活在她身體內的那個女人產生了一種夾雜著痛苦的喜愛。人們總是會情不自禁地喜歡上竭力讓自己感到舒服的人。

  此外,她還是我唯一認識的人。她想著,覺得有一點可笑。想到這兒,她把手提箱拖入了起居室當中,打開了那個沒有信,而是裝著各種泡沫包裝的箱子。她從中拿出一個,掂量著那東西的重量。非常重。上面貼著一個“以防萬一”的標簽。她仔細拆開了包裝,發現的東西簡直令她窒息。在她手中,是一把小巧但是樣子邪惡的衝鋒槍。她警惕地打量著那個箱子,擔心會發現更多的武器,然後又將那把槍包裹了起來,放回了箱子中。

  她把注意力轉到了下一個箱子中,從中抽出了下一封信。這封信比之前所有的信都厚得多,是用一種漂亮的紫羅蘭色的墨水寫的。她踢掉了腳上的鞋子,坐在沙發上開始讀信。那沙發舒服得難以形容,非常適合在上面打盹。

  親愛的:

  我不得不假定,你現在待在你應該待的地方,而且沒有胡思亂想你應該去哪里。也就是說,你最好待在我為你準備的公寓當中。那里我花了很長時間籌備。之所以花這麼長的時間,是因為我希望在那里為你準備好一切,而且要想不為人知地完成這些事情非常困難。我(現在應該是你,我覺得)生活在一定的監視之下。所以我得以建立這個秘密的隱蔽處,坐在沙發的右手邊給你寫信,實在可以說是一項成就。

  她望向沙發的另一邊。曾經的她曾經坐在那里,給現在的她寫信。她產生了一種有人陪伴的感覺,盡管實際上並沒有一個伴兒在那里。

  我得向你解釋所有的事情,不過我不得不條理分明地一件件說清楚。在我告訴你我是誰、我是幹什麼的這些問題之前,有些更加緊迫的事情你需要知道。在上一封信當中,我猜測你觸碰別人的身體能夠令他們無法控制自己,我會繼續這麼假設下去,因為這是我能想到的你選擇這個保險箱的唯一原因。不過說句題外話,我很為你難過。你必然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才能在無意識當中發揮出你的超能力來。但願沒有東西傷害到你的內心,因為那會非常麻煩。不過算了,我決定不再繼續推測下去了。你現在就是在公寓當中,而且很安全。

  那事情第一次發生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只有九歲,當時我正在爬樹。不知道怎麼的,我摔了下來,一根尖銳的樹枝刺入了我的大腿。我疼得不停大喊大叫。爸媽將我塞入了車里,開車帶我去醫院。我當時穿著一件運動衣,我推測,正是因此,我父母在這整個過程中才沒有接觸到我的身體。總之,那段行程對所有人來說都異常可怕,就我自己而言,我正在流血,而且我是一個特別膽小的膽小鬼,非常非常怕疼;而對我父母來說可怕是因為我一直都沒有停止喊叫。

  最終我們到達了醫院,那兒並沒有很多人候診,或許是我的尖叫聲令我獲得了某種插隊的特權,總之我被迅速帶到醫生面前。他輕柔地剪掉了我的運動褲的臀部。那個地方已經粘在我的腿上了,如果要脫下來,肯定會痛死我。接著,醫生用手揉著我的皮膚,而這時他立刻就倒在地上,開始尖叫。人們發現,他無法控制自己的雙腿了。醫院里的另一個工作人員衝了進來,想要照顧我和那個醫生,當她接觸到我裸露的皮膚的時候,她突然間失明了。

  我們三個人全都在尖叫,不停地亂動。整件事情讓我如此驚奇,以至于我變得安靜了很多,按我的記憶,我開始輕聲地嗚咽。第三個醫護人員判斷力很強,或者他只是運氣好,他先去查看了一下他的同事。而下一個接觸我的人判斷力更好一些,他戴著手套。我的腿被縫合包扎了起來。當我醒來之後,人們觸碰我就很安全了。

  不過我知道,正是我引起了騷亂。我知道,如果我想那麼做的話,我就能夠再次做到。靜下心來,仔細回想,你會發現你知道該怎麼做到這一切。如果你還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忍不住這麼推測,因為這件事情太重要了),那麼你必須要激發出你體內的潛能。箱子里面有一個紅色的文件夾是為這種情況準備的。你可以查閱那個文件夾。

  她肯定是在開玩笑。沙發當中的女人懷疑地想。但是她把信放到了一邊,到箱子里面翻了半天,最終找到了那個紅色的文件夾。里面的說明都是關于如何最有效地弄斷她的腿或胳膊,或者如何引發其他可怕的叫聲,而又不對自己造成永久性的傷害,內容十分詳細。“難以置信。”她輕聲喃喃。銀行中的意外不怎麼妙,不過至少她還不需要做文件夾中描述的事情。

  起初,這個怪誕的下午就那麼過去了。我沒有遇到什麼法律糾紛。爸媽也從來沒有和我談過這件事。但是肯定有某人在某處對另外的人講過這件事,而這事情最終流傳到了對此真正感興趣的人的耳朵當中。後來我發現,在我那次去醫院三個月後,我爸爸收到了一封來自某個政府秘密部門的信件。我很願意猜測,他和媽媽兩個人反復討論了這件事情,最後,父親開車帶著我去了城里的一棟古老的石頭建築里,我在那里被介紹給了奇魁組織的琳達?法瑞爾夫人和亨利?瓦特曼爵士。

  爸爸和我被帶到了一間類似畫室的地方,里面有很多書和畫。我們小心翼翼地坐在扶手椅當中,有人給我們端來了茶點。然後瓦特曼爵士和法瑞爾夫人開始向我爸爸解釋帶我離開我的家人、讓我處于奇魁組織的保護之下的必要性和合法性。我並沒有留意這些對話,當時我只有九歲半而已啊。而且我控制不住地一直盯著法瑞爾夫人,我覺得她看起來特別眼熟。

  她並不年輕了,人非常瘦,頭發被梳到腦後頂部,她的眼睛是一種很暗很暗的棕色。她說話的語氣非常平和。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令她動搖和驚奇,即便當我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潑得四處都是時,她依然面不改色。她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而瓦特曼爵士則猛地轉頭,讓我覺得他肯定是想打人。

  我很清楚地記得,我爸爸表示反對,但是態度並不堅決,就倣佛他知道自己必然會放棄。法瑞爾夫人非常耐心地反復引用了幾條法律條文,她的聲音當中絲毫沒有憐憫和同情,而瓦特曼先生則有些為我爸爸難過。這非常諷刺。因為後來我得知他是這個國家最危險的人物之一,必須要對許多起暗殺負責——其中大多數都是他親自實施的。然而那個時候,他是兩個人中間比較有人性的一個,一直在竭力安慰我爸爸。他甚至拍了拍爸爸的肩膀。

  我越來越難以關注這場對話,因為我對法瑞爾夫人越來越著迷,而到那時為止,她卻根本沒有看我一眼。就在我爸爸低下頭,同意把我留下的時候,我想起來了我是在哪里見過法瑞爾夫人的。當我忍受著父親最後的親吻和擁抱的時候,我的思緒一團混亂,坦白說,我完全不記得我當時對他說了什麼,或是他對我說了些什麼。他隨著瓦特曼先生離開了,而我站在那里,一邊茫然地將父親留在我臉上的淚水抹掉,一邊盯著那個出奇熟悉的女人。

  父親走出我的生活的時候,我完全沒有在意,我是不是個很糟糕的孩子?回首當時,我自己都不禁大吃一驚。通常情況下,我並不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孩子。我喜歡我的家人,我有一個小妹妹和一個哥哥,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在未來的日子當中,每次想到他們我都淚濕衣襟。但是在那個時候,我什麼都不理會,除了對她。

  那之前的兩個月,每天晚上,我都會夢到她。我和她坐在一間鋪著黑白相間的瓷磚的房間中,向她傾訴一切。她拘謹刻板,但是我發現自己很喜歡她。桌子上會有食物。而我們頭頂的玻璃會閃閃發光。她事無巨細地詢問我生活的所有細節,對我在醫院那天發生的事情尤為感興趣,耐心地聽著我描述我所有的一切以及我在醫院那天的細節。我想正是因為她的耐心,我才那麼喜歡她。一個九歲半的孩子遇到一個耐心的聽眾,這是多難得的事情啊!無論如何,她都耐心地聽我說。而現在,我和她面對面地相見了。

  她把信放在一邊,若有所思地盯著天花板。那個女人,法瑞爾,聽起來很像是她夢中的那個女人。而湯瑪斯描述的夢中的那個房間也是一樣的。而那個名字,那個奇魁組織,令她渾身上下汗毛直豎。她的記憶恢復了嗎?哪怕是恢復了一點點?她繼續看信。

  “好吧,米梵妮小姐,”法瑞爾夫人若有所思地說,“我們又見面了。”我茫然地點了點頭,心中實在是充滿了太多的驚奇,都說不出話來了。“現在,看上去你要來和我們一起生活了。”她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補充說。就在那時,我才突然間明白發生了什麼,開始抽抽搭搭地哭鼻子。也許我當時期待著她能夠像是一個和藹的姑媽那樣趕過來哄我,但是她只是又抿了一口她的茶。當我開始放聲大哭的時候,她只是繼續吃點心,等著我自動停止。這時亨利先生回來了,坐回到椅子當中,也沒有做任何事情。這個男人,剛剛被一個成年男人的憂傷觸動,而現在卻對一個小女孩的哭泣無動于衷。最後,我終于控制住了自己,用袖子抹著鼻子,開始有所企圖地盯著點心盤子。法瑞爾夫人微微地點了點頭,我便伸手抓了一把巧克力和其他好吃的東西。

  這就是我和奇魁之間最初的聯係,這種聯係一直持續了我的整個生命。他們想要我是因為我能夠做到的事情——也就是你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受的訓練應該很有希望還保留在你的體內,我花了很多年才能達到那種控制力。現在,我僅僅通過觸碰,就能控制他人的身體。我能夠帶走他們一部分或是全部的意識,催眠他們,讓他們感受到我想要他們感受到的事情。

  奇魁認為我能夠成為某種超級間諜,周遊世界,將他人催眠,或是做其他我也說不清的事情。不過很不幸,至少對他們來說很不幸,我不是間諜的料。我不是一個敢作敢為的人,只要一上飛機,我就會吐得一塌糊涂,而且我非常害羞。議會非常失望。不過我實在是很有價值,他們實在不願這麼放棄。所以,我最後變成了一個在室內工作的特工。事實證明,我是一個極好的管理者,而且對數字非常有天賦。我很少使用我的超能力。因此,當組織的其他成員依靠他們在戰場上的豐功偉績高升的時候,我也因為我出色的行政工作而成為                                                                                                                              議會當中的一員。

  這聽起來是不是很扯?不過我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管理者。對于進入議會的人,並沒有嚴格的年齡要求。實際上,大多數人永遠都沒有辦法進入議會。我是當前議會當中最年輕的一個。我在組織中做了十年的行政工作,然後就進入了議會。而第二年輕的人則在極端危險的戰場上工作了整整十六年。由此可見我是一個多麼好的管理者。

  “真是個怪胎!”她嘆了口氣,放下信,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然後又拿出了第二瓶。此刻,有一千個問題在她腦際盤旋。她繼承的這種超能力到底是什麼?湯瑪斯說這需要皮膚直接接觸,但是在銀行的時候,那四個人都帶著橡膠手套。這個奇魁組織又是什麼呢?他們尋找有超能力的人,他們的領導人是一個能夠進入他人夢境的女人,他們能夠合法地從一個家庭中帶走他們的孩子。而湯瑪斯是這個組織的一員。她又緩緩地踱回了沙發邊。

  我猜測,你應該非常想了解奇魁(Checquy)組織的事情。你要特別注意這個名字的發音,我覺得是受法語的影響,或者只是因為世代相傳,以訛傳訛,變成了現在的音。如果你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其實沒有什麼關係。大多數人都從來沒有聽說過它。但是實際上它已經存在了好幾個世紀了。組織和約克王朝合作緊密,但是卻對都鐸愛答不理,然後忍受了斯圖亞特王朝。到了奧利弗?克倫威爾成為攝政王的時候,奇魁兄弟會(組織早期叫這麼一個華而不實的名字)的四個領導人奉命為他提供服務。你也許會想,克倫威爾,那個獨裁的清教徒(是的,他就是個獨裁的清教徒),應該不會容忍這樣的組織存在,更不會雇用他們。我看到的記錄描述了四個領導人向攝政王展示能力的情形,而這次展示之後,組織得以繼續存在。我們經歷了歷史的風雲變幻,看著新的統治者登臺,向那些掌權的人屈膝低頭,不管他們是什麼人。我們是國家的工具,是這個島的財產。在奇魁內工作的人,能夠完成其他人所不能完成的任務,他們是這個國家的秘密武器。

  如果聽起來我非常驕傲身為其中一員,那是因為我的確驕傲。每一天實際上都危機四伏,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那些危險。而奇魁則挺身而出,保護他們,然後又悄然退場。盡管我從來都沒有到過真正的戰場,但是我知道我在保護人們的過程中所起的作用。我熱愛我的工作,因此那些預言才會如此令我受傷。我不知道議會當中的哪一個成員開始反對我,但是這意味著組織核心出了問題,這意味著每個人都處于危險當中。

  奇魁組織是由幾百個人組成的。其中一些人像我一樣,擁有某種超能力。沒有超能力的成員則是因為他們在各自領域中所取得的成就。我這樣說並不是說我不尊重他們。和議會中大多數成員的觀點不同,我不認為那些沒有超能力的成員比自己差。也許這只是因為我缺少走出去面對他們需要面對的事情的勇氣,但是我肯定他們就像我一樣能幹。不過,由于形成已久的傳統和政策,沒有超能力的成員無法成為議會的成員——這才是統治的核心。議會只聽命于這片土地上最高的統治者,而且,也並不總是聽命行事。

  我們這些有超能力的人是由奇魁通過多種方式找到的,組織很久之前就得到了國家的授權,能夠徵募任何它想要的公民。父母們被強迫或是被哄騙放棄自己的孩子,有些時候能夠得到最大的資金補助。成人們為權力、財富以及拯救國家的榮譽等引誘。入會的儀式是一種遠古宣誓和現代契約的結合體,這個儀式是根據一個由政府授意的正式但又非官方的秘密法案而進行的。那之後,一個獨立的個體變成了組織的一員,受著各種各樣的束縛。你現在意識到你的離開將意味著什麼了嗎?

  到目前為止,我聽說過的嘗試離開奇魁的人只有三個,而你應該明白,我對于組織歷史的了解非常徹底。當然,那三個人中,第一個是一個名叫硬項布倫南的超能成員,他于1679年逃出組織,成功逃到了法國。法國政府給了他許多承諾,他受其引誘。但最終他于多佛海峽邊的懸崖上被釘死在十字架上。

  第二個人是一個士兵,他于1802年在約翰?歐格羅茲的一個洞穴中看到了一些什麼,被嚇得發了瘋,逃回了父母家中。他被帶回了奇魁的據點,後來被活埋在鄉下的墓地里。

  第三個人是一個女人,她的背部能夠長出觸須,指尖可以分泌毒液。1875年,她逃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在那里生活了三個多月,最後還是沒有逃過奇魁的追捕。她的屍體被制成了標本,現在就陳列在倫敦一個據點的壁爐上方。旁邊的青銅標牌顯示,她在被他們抓住之後又活了六個月。

  明白奇魁組織是怎麼對待試圖離開的人了嗎?他們喜歡把他們塑造成典型,而且在處理這方面的成員的時候非常有創意。我是不是沒有說那些試圖逃離的人都不是議會的成員?那你能想象如果你逃跑了卻又被抓住後,他們會用多麼有創意的方式來對待你嗎?別擔心,你會安全逃離的。當我接受了會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後,我便開始調動我所有的資源和知識,策劃一個能夠保護你的方案。

  你不需要了解所有的細節,但是我很有把握地告訴你,我制造了一係列的意外事件,如果成功,這些事情可以令奇魁喪失追捕你的能力,清洗掉議會的幾個關鍵成員,從而令其內部混亂,無法維持正常的運作,以致他們沒有足夠的人力和資源來追捕米梵妮?湯瑪斯,特別是一個整過容的、已經抹去了和過去的生活關聯的所有痕跡的米梵妮?湯瑪斯。

  “這是怎麼回事?”我幾乎都聽到你問這個問題了。其實,這牽涉到幾件事情。

  1.我做了很多很多的調查,開頭是為了查清楚到底誰會想要攻擊我,最後卻讓我更加了解了組織的運作,了解了如何才能摧毀它。我同樣形成了幾份很詳細地描述議會成員的不當行為的文件。其中有些卷宗——好吧,我們就稱其為不當卷宗吧。當然,這些並不是要陰謀推翻政府的醜聞,不過情節極端嚴重,如果高層發現,必然會展開復雜的調查,議會必須花費大量的時間,十分棘手。

  2.我係統性地破壞了涉及我的大部分文件,包括指紋和DNA檔案。至少是書面文件。我還利用我在組織中的級別和一點點計算機技巧寫了一個能夠刪除電子文件的程序。

  3.我在計算機係統中插入了一些程序,一旦運行,就會妨礙日常的工作。當然,組織還是能有辦法執行日常的工作的,但是效率卻要低得多。這些混亂會給你足夠的時間離開這個國家,弄到一張新臉孔,並且料理好一些其他的事情。

  如果你選擇了離開,我將會讓你到滑鐵盧車站一個無人的奇魁的哨所,進入終端電腦,給奇魁主機的幾個賬戶發送一封郵件。一旦你做了這些,嚴格來講,你就是犯了叛國罪,臨時削弱了國家防禦。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繼續我的生活更加安全一些。我得承認,這實在是個很復雜的事情。

  如果這能夠給你帶來安慰的話,那麼我很高興你做了這個決定。

  由于我並不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殺你,所以就有七個嫌疑人——也就是議會的其他成員。一個靈媒曾經肯定地告訴過我這一點。

  哦,在我告訴你更多細節之前,先看看你的手表,搞清楚現在是星期幾,如果是個工作日,那麼我猜測很顯然你已經耽誤去上班了,現在打電話請病假是不是太晚了呢?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表,發現是個星期六。然後她又看了一遍。

  是的,你要去工作,你要回到那個有人想要殺你的辦公室中工作。如果你選擇了留下,這是你留下的唯一方式。裝信的箱子當中有一個紫色的文件夾,很厚,因為里面詳細地描述了奇魁,還有你在里面做的事情,你應該會經常需要查閱。如果今天是一個工作日,那麼你應該打電話請病假。請病假的說明就在第一頁。否則,你需要挑出一件商務外套去迎接第一天的工作。如果今天是個周末的話,那就繼續讀下去。

  上一次說到我們的女主人公(也就是我們)九歲的時候,當時她正準備將一大塊巧克力塞進嘴里。按照我的記憶,我們喝完了茶,但是法瑞爾夫人和瓦特曼爵士都沒有直接對我講過話。我記得當時有點為此惱怒,但是卻又沒有惱怒到會為此停下狼吞虎咽的舉動。然後法瑞爾夫人將我送去了學園。

  信到這里並沒有完,但是她太累了,沒辦法再讀下去了。信紙散落在她的大腿上,她很快便在沙發上睡著了。這個沙發選得真好,特別舒服。

  如果她一晚上做了什麼夢,她也不記得了。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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