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局】砸2800億美元對華發動“晶片戰”，美國就能贏嗎？

　　近日，美國《2022年晶片和科學法案》（下稱《晶片法案》）經總統拜登正式簽署成為法令。醞釀之初，這份長達1000多頁的法案就已聲名大噪，被美政界和媒體稱作“美國贏得21世紀經濟競爭的利器”“數十年來政府對産業政策最重大的干預”。

　　拜登誇佩洛西：“就是天崩地裂，你也能搞定法案。” 很明顯，法案很大程度上就是衝著中國來的。

　　一

　　美國著急砸這麼多錢到晶片産業，有其歷史和現實背景：上世紀90年代，美國晶片製造産能在全球市場中佔比一度高達37%，現在跌到了12%。《晶片法案》就是要鼓勵晶片企業回美國建産線、擴産能，重新壯大美國晶片製造業。

　　據白宮聲明，法案將為美國晶片製造、研發及勞動力發展提供527億美元補貼，給予在美設立晶片工廠的企業25%的投資稅收優惠，同時撥款約2000億美元，促進美國未來10年在人工智慧、量子計算等領域的科研創新。林林總總加起來，涉及資金超2800億美元。

　　可這計劃雖大，落實起來還是“胡蘿蔔+大棒”策略——

　　“胡蘿蔔”即拿錢砸，527億美元成立“四大基金”，分別用於晶片製造、晶片科技安全和創新、晶片勞動力發展及教育、國防專用晶片；“大棒”更是直接指向中國。

　　比如，法案禁止獲得美國補貼的公司在中國大幅增産先進製程晶片，限期10年，違反禁令者或需全額退還補貼款項；法案同時禁止聯邦激勵基金接受者在“對美國構成國家安全威脅的特定國家”擴大半導體産能。

　　説白了，拿了這筆補貼，意味著10年內不能在中國大陸投資更高水準晶片。白宮新聞發言人説，《晶片法案》就 是要吸引半導體製造企業更多地投資美國而非中國。

　　問題是，晶片是國際化産業，領先的都是跨國公司。不少外媒認為，《晶片法案》的根本目的，就是讓臺積電、三星、英特爾等跨國晶片企業在中美之間“選邊站”。

　　中國大陸是全球最大晶片市場。目前，臺積電在中國大陸設有16奈米和28奈米晶片製造工廠，三星在西安有存儲晶片製造工廠，SK海力士、英特爾、美光等企業都在中國擁有晶片封裝和測試工廠。此外，不少7奈米、5奈米的高端晶片項目也正在謀篇佈局。

　　法案生效後，如果這些企業繼續在中國擴建工廠，就可能失去美國鉅額補貼，在與其他美國本土晶片企業競爭中處於不利地位，甚至在産業鏈上下游受到美方執法干擾。

　　但如果企業真聽話，把産能轉向美國，又等於在很大程度上放棄了中國龐大的市場機遇。畢竟這種高科技含量、高附加值的産業，走的一直是“高研發投入-高市場應用-投入研發”的迴圈路徑。

　　二

　　據BBC報道，法案簽署前，所有美國晶片製造商都收到了美商務部信函，要求不再向中國供應14奈米或更先進晶片的製造設備。中國半導體智庫“芯謀研究”分析認為，《晶片法案》只是“前菜”，組建“晶片四方聯盟”、拉攏日韓及中國臺灣構建美國晶片“後院”，才是扼制中國晶片産業發展的關鍵殺招。

　　讓一個産業成為地緣政治武器，顯然有悖經濟規律。

　　過去幾十年，晶片産業已高度全球化。一些先進晶片的生産需經歷蝕刻、擴散、封裝等1000多道工序，平均需要70多次跨境合作來完成。

　　去年，島叔到山東拜訪過一家“專精特新”企業。這家企業主要生産耐高溫石墨容器，用於半導體材料的製造和提純。企業負責人介紹，越是精密的産品，高溫鍛造時對容器受熱的均勻性要求就越高，經過多年鑽研，企業已成功製造出具有自主智慧財産權的超高溫真空氣體高純化爐，取得了獨特市場優勢。

　　但掌握技術優勢不是單打獨鬥。現在該企業仍要從日本合作夥伴處進口原材料。為啥？晶片産業鏈很長，單家企業能把其中一個環節做精實屬不易，各方只有根據自身比較優勢和特點進行合作，才能實現效率最大化。

　　國際晶片市場也一樣。美國坐擁全球頂尖半導體設備供應商，晶片設計軟體EDA也被3家美國巨頭（Synopsys、Cadence、Mentor）高度壟斷，但在原材料供應、製造生産等環節，中國臺灣以及日韓、歐洲各有所長。

　　臺積電創始人就明確説，同樣的晶片在美國生産，成本比在臺灣高出約5成，美國發展本土晶片製造業，除了“徒勞、浪費和所費高昂”，還能獲得什麼？

　　説到底，《晶片法案》通過“非常規保護措施”強行擴大美國晶片産能，未必是要獲得真金白銀，而是要確保“不被趕上”，保留對中國的絕對發展優勢。為了這一目標，犧牲包括美國在內的全球産業鏈、供應鏈穩定也在所不惜。

　　針對這種“霸權焦慮症”，美國企業、媒體和智庫不乏反對聲音。《晶片法案》醞釀期間，英特爾公司曾大力遊説，呼籲美國不要限制晶片企業對中國大陸的投資，擔心“法案會削弱那些接受補貼公司的全球競爭力”。彭博社批評稱，法案會造成“巨大的揮霍”。一些美國學者提醒，無論美國如何發力支撐本國製造業，都不可能與全球供應鏈脫鉤。

　　三

　　美國能打贏這場蠻橫自私的“晶片戰”嗎？目前來看，幾乎沒有國際主流聲音看好這場“豪賭”。

　　天上不會掉餡餅。《晶片法案》擬投入2800億美元，但錢從哪兒來？

　　繼續借債？今年初美國國債規模首次超過30萬億美元，政府赤字持續惡化，再借可就要加劇美國國家債務違約風險了。開動印鈔機？美國不負責任的貨幣寬鬆政策已帶來嚴重通脹，美聯儲今年已連續4次加息，怎麼可能再印錢。

　　通過自身經濟復蘇“消化”這筆錢呢？美商務部數據顯示，今年第二季度，美國GDP按年率計算下滑0.9%，連續兩個季度萎縮，陷入技術性衰退。儘管佩洛西稱《晶片法案》是“美國家庭和美國經濟的重大勝利”，但就現狀看，2800億美元的鉅額支出將給政府和納稅人造成重負，可能進一步激化國內矛盾。

　　有識之士指出，成本與收益不符的産業政策不僅不能激發企業家創新力，反倒容易激發機會主義者套利。美國一些《晶片法案》反對者預測，高盈利的本土晶片公司很可能將政府補助用於股票回購和刺激股價，而不是拿來投入研發和建廠。

　　波士頓諮詢公司預估，若美國執意對華採取技術硬脫鉤，可能會讓美國晶片企業損失18%的全球市場份額、37%的收入，並減少1.5萬至4萬個高技能工作崗位，因為《晶片法案》的補貼並不能彌補企業將工廠從中國遷往美國的成本。

　　幾年前，特朗普政府違背市場規律跟中國打貿易戰，結果也沒“讓美國再次強大”，反倒坑了廣大美國企業和老百姓。國家之間科技競爭無可厚非，但路子要正，指望用“産業新冷戰”的方式打壓別國，到頭來只會事與願違。

　　（來源：“俠客島”微信公眾號 文/子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