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電影《刺客聶隱娘》導演侯孝賢(左三)攜主創人員亮相第68屆法國戛納國際電影節
(作者(左一)和侯孝賢導演)
一早聽聞侯孝賢導演憑藉新片《聶隱娘》,獲得第68屆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於是特將此前寫過有關侯導的文章和對他的專訪重新編輯,與喜歡他和他作品的朋友分享。
作者|一枚壺見人
2011年底,臺北又進入每年冬天的綿長雨季。
和侯孝賢導演第一次見面,是臺灣紀實文學作家藍博洲大哥相邀,當晚侯導宴請陳明忠老先生和幾位藝文界的朋友。值得一提的是,陳老是臺灣白色恐怖時代最後一位被判死刑的政治犯,而我大約在十年前就曾聽這位老“統派”講過他九死一生的傳奇經歷。
那晚,臺北微雨。華燈初上,我發完稿後匆匆趕往餐廳,在門口遇見侯導和博洲大哥在騎樓下聊天。借著等待其他友人的時間,博洲大哥向侯導介紹了我,隨後便寒暄著上了樓。
當晚的朋友裏,還有和侯導合作多年的臺灣電影剪輯大師廖慶松先生、臺灣著名建築學者夏鑄九教授、旅法鋼琴家黎國媛女士以及幾位年輕的臺灣電影人。他們彼此都是多年相熟,唯獨我一個陌生的“不速之客”。沒想到,侯導“偏偏”邀我坐在他的旁邊,著實讓我受寵若驚。
那是一家臺北少見的吃涮羊肉的餐廳,老闆和侯導也是老熟人,這場聚會就好像在家裏一般,格外親切隨意。當天,侯導帶了一缸紹興黃酒,大家圍著三口銅鍋,場面很快“熱氣騰騰”起來。
席間,侯導和我很自然地聊起了他的童年往事——他的電影代表作《童年往事》,我是看過多遍的,而聽他本人述説更多未“入鏡”的記憶,一種直照人心的光影感油然而生。
那晚,侯導和朋友們穿梭于各種話題之間,從歷史到當下,從電影到現實,可謂是烹肉煮酒,縱論人世,好不歡愉。我就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場合和情境之下,和侯導第一次見面,真切感受到這位電影大師的“厚度”與“溫度”,還有他鄰家大叔一樣的親切、隨和與幽默。
閒聊中,我提起是否有空做一次專訪,侯導的爽快超乎我的預期——就我所知,他已極少接受專訪。他立刻讓我記下他的手機號,並説時間上還很難説,要我保持聯絡,隨時相約。
沒隔多久的一天下午,我在外出採訪的計程車上突然接到侯導的短信,他説自己正在“臺北光點”,問我是否有時間過去聊一聊。於是,便有了第一次正式的專訪。
我走進“臺北光點”二樓咖啡廳的一間小屋時,侯導已經等候在那裏。
“我要了美式咖啡,你喝點什麼?”他起身問道,然後走到門邊跟服務生做了交代。
在等待咖啡的閒聊時間裏,我稍微觀察了一下環境,不大的包間陳設簡單但有種懷舊的味道,一張原木色的桌子佔掉了大部分的空間,三面的百葉窗透進來一點光——我有一絲遐想飄過腦際,這裡能拍一段什麼樣的影片呢?記得侯導的片子裏,有過許多窗子的映像,比如《悲情城市》裏,幾個朋友唱起“流亡三部曲”的《松花江上》時,推開窗子,歌聲“仿佛響徹了整個九份山城”。
那天的訪談進行了兩個多小時,除了我在其後報道裏呈現的內容之外,侯導還用了很長的時間“教授”我這個電影門外漢。他舉例講解了一些電影拍攝的手法,認為年輕的電影人不應該滿目追求鋪張,要更多地著眼于表現真實,專注于講好故事。
或許,我一輩子連一部蹩腳的短片也拍不出來,但從侯導的觀點中,我讀到了他對電影的誠懇、對後輩的期望,讓我對這樣一種藝術形式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也觸發其後更多的觀察與思考。
[ 責任編輯:張曉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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