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之才估計月琴已經吃完了早飯,便來到了月琴的房間。他原本打算這一天從早到晚都好好教育這不肖之女,可是發現房間里只剩下了裝三人份食物的空餐具,到處都看不到女兒的身影。
“小姐剛才走了,她讓我跟大人說:‘月琴不敢違背父親大人的命令,哭著去蘭陵王的府邸了。請為孝女的平安祈禱吧。’”
聽到婢女的報告,徐之才抓了抓白胡子。表面上看徐之才似乎在責備女兒,實際上徐之才卻是堵在心頭的大石落地的感覺。
就這樣,月琴走進挂著“蘭陵王府”牌匾的府邸,在蘭陵王的帶領下,首先拜見了王妃鄭靈素。鄭王妃衣著並不華麗,但也是楚楚動人的美女,手中拿著一串碧玉制成的念珠。
“小女徐月琴,今天開始服侍王妃大人。”
“哦,我是鄭靈素,你父親是誰?”
“西兗州刺史徐之才。”
“啊呀,是比我父親還厲害的人啊。”
沒想到王妃會有這種反應,月琴一時無法回答。
“這一定是神佛的指引。讓咱們做好夥伴吧,怎麼樣?”
“是啊,還請您多多教導。”月琴深施一禮,心里嘀咕著:“真是難辦呀。”
鄭妃如果是壞心眼兒的女性,月琴既可以反擊,也可以戲弄她。然而,鄭妃卻理所應當地接受了此事,月琴也只能規規矩矩地行禮了。
鄭靈素剛剛二十歲,比丈夫大一歲,據說是朝廷文官散騎常侍鄭頭的女兒。鄭妃自幼信佛,很想出家為尼。鄭妃離開後,蘭陵王向月琴說明道:“鄭妃的父親雖然算是高官,但是位學者,沒什麼政治勢力。孝昭帝覺得鄭妃適合我,所以命我們成婚。”
鄭妃的父親已經去世了,如果蘭陵王也不在人世,鄭妃則無處立足。按鄭妃本人的願望,最好還是出家為尼,因此,蘭陵王向多個尼姑庵布施,為鄭妃的未來做準備。在這個時代,這也不是什麼難得一見的事。
月琴說:“寺院不向國家交稅,僧人和尼姑也不工作,只是靠人布施為生。我聽說如果寺院太多,國家的財政就會出現問題。”
“你討厭佛教嗎?”
“……佛教本來就是外國傳來的宗教。”
“哦,想不到你會關注這些。”蘭陵王有些意外。
“啊,對了,新天師教和佛教水火不容,我聽說跟北魏的排佛有關。”月琴說道。
其實月琴對佛教並沒有什麼敵意,這麼說也是為新天師道盡情分。在不工作靠布施為生這點上,道士和僧人很相似。
“別說這些小氣話,那跟你不符。”
被蘭陵王平靜地這麼一說,月琴也只能紅著臉答應:“是。”
這時鄭妃叫月琴過去,月琴向蘭陵王施了一禮便離開了。隨後,一名幾乎有月琴三倍魁梧的大漢向蘭陵王走來。他身穿武官官服,正是沮山。
去年和蘭陵王一起與周軍戰鬥後,沮山成為了蘭陵王的直屬下級,封了尚書令史的官位。同時,他還是蘭陵王的近身護衛。沮山知道月琴的事後,向蘭陵王忠告道:“殿下,對那個叫月琴的姑娘,您可別大意啊。”
“她是個很有趣的姑娘,跟她說話很有意思。”
“可是,她是徐之才的女兒。”
“她跟她父親完全不一樣,別太懷疑人家。”
“是,我會注意的。可是,徐之才派自己的女兒來,我覺得只能是刺探殿下的情報。”
“應該是吧。”
“您知道還……”沮山瞪大了眼睛。
“不是我知道,是她本人告訴我的。”
蘭陵王微笑道。一提起月琴,蘭陵王就覺得心情舒暢。他自己是絕代的美男子,平素並不好色,曾經謝絕了當今皇帝高湛賞賜的二十名美女。為了不破壞皇帝的好心情,蘭陵王最後只接受了一名美女,不過,蘭陵王只是讓她當鄭妃的侍女,根本沒有下手。
“徐之才是醫師,而且不僅僅是醫師,也許是要毒害殿下呢!”
“是嗎,那我得行動了。”
“怎麼行動?”
“我去求月琴,別毒死我。”
蘭陵王的玩笑話讓沮山啞口無言。
“對了,難得今天天氣這麼好,一起去內院賞桃花吧。”蘭陵王在前面走著,沮山慌慌張張地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