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版序言
《慈禧傳》是一本關于大清危機時刻、中國近代史的經典和權威記錄,已重印三次的事實就是最好的證明。正如雷登的杜夫達克教授的書評:“對歷史年代的掌故非常熟悉。”本書同時也得到了專業學者莫斯教授、里基拿德 約翰斯通先生及麥克奈爾教授的肯定。尤其是書中所收錄的景善閣下的日記,1924年杜夫達克教授將其重版,並譯成英文。盡管杜夫達克教授認為日記有很多地方值得商榷,但這並不損害日記的文獻價值。當然漢學家們的質疑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對于普通讀者來說,他們更關心書中可信的部分。
本書作者之一埃特蒙德 白克浩斯先生發現並翻譯了這篇日記。1898年,白克浩斯來到中國。在這之前他已經花費五年的時間學習日語中的平假名、方言和草書,能夠熟練閱讀草字書寫的日文資料。來到中國後,他又努力學習了兩年的漢語,加上語言的天賦,此時的白克浩斯已經能很順暢地將日記譯成英語。
1900年8月15日聯軍佔領北京後,白克浩斯就住在莫里遜大街的居民區( 廣東會館的北面 )。因為這塊區域被俄國人佔領,他就決定搬到英國人控制的城區內。英國羅蘭森上尉及其統率的俾路支團控制了景善住宅附近的玉河西岸。一些評論家對日記方位的錯亂提出了質疑,確實景善住宅離這條河還有一段距離。當時英方派了一小支韋爾奇火槍手保護景善的家產,白克浩斯當時就住在景善家里。他到達後,發現正門有兩個錫克教哨兵,內院有八個錫克教士兵駐守。白克浩斯先生被授權使用除士兵宿舍外的所有景善房產,並且可以支配這里所有的書籍和報紙資料。但如果發現任何關于義和團的記載或者義和團員的蹤跡,都要上報給英國政府。白克浩斯的臥室位于房屋的客廳里,房屋的西側便是景善的書房。書房里有一張桌子、兩個大書櫃和幾把椅子。磚鋪的地面上放著幾個被搶空的盒子,到處都是散亂的紙,足有幾英尺厚。景善的書信、草擬的奏章、官方文件抄本等裝在其中的一個盒子里。走廊盡頭的偏門內也是堆滿各種紙張,院子里還保留著大火焚燒卷宗的痕跡。搶劫者顯然是要找到銀子這些貴重東西,焚燒文獻也是他們一貫掩蓋罪惡的做法。
要找回義和團的犯罪證據,就得梳理大量的資料。白克浩斯首先找到記有清廷離開北京時間的字條,接著又發現了大量寫有景善名字的記錄。白克浩斯當時擔任巴羅將軍的翻譯,便立馬把這個消息報告了將軍。英國最高當局很快也知道這個情況。幾天後,景善的兒子恩珠被捕,刑部以謀殺和窩藏義和團的罪名起訴了他。景善的日記提供了強有力的證明,它詳細地記載了恩珠同情義和團的舉動。白克浩斯又發現了不少義和團首領的名字如芬車和桂春。薩陶先生此時代替了克勞德?麥克唐納擔任英國駐北京公使,他建議在慈禧去世後出版此書。
白克浩斯接受了薩陶的建議,但是因為一些事情的困擾,直到1908年慈禧去世之前,文稿都沒有完成。最終在布蘭德先生的配合下完成了書稿,但白克浩斯很擔心是否有出版社願意出版。在經歷被多個出版社拒絕的打擊後,最終威廉姆?黑內願意出版。
景善的大量文獻,都是由一種松軟的紙寫成的。日記中需要翻譯的部分被送往了倫敦,成為了布蘭德先生的個人財產;最初發現的手抄本則存放于倫敦博物館學者真跡室;沒有被翻譯的一小部分內容,成為了白克浩斯的私人財產,不用于公開出版。白克浩斯很想出版完整並且帶有注釋的譯版,只是視力和健康的原因未能付諸實施。直到兩年後,也就是1926年,杜夫達克教授出版了大英博物館的手抄本的譯版。他還想出版一個臨摹本的願望直到1936年3月才實現。這年杜夫達克教授通過白克浩斯的中國經紀人張合才買到手抄本的版權,而杜夫達克教授還沒有拿到文稿,張合才卻被殺害于北京的家中。
關于日記本身:1900年景善已經78歲,飽受各種老年疾病的困擾。此時他的聽力非常差,雖然算不上特別得嚴重,但是必須引起我們的注意。當他遭受來自家庭內部的折磨時,就可能誇大成對他的侮辱。日記中還經常提到他跟客人討論宮中和朝廷上流傳的信息。年齡大的人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記性不好,這就造成日記中把“今天”的事情寫到“昨天”的事情中。
正如日記中所說,景善對于當時的很多情況十分熟悉,很多當事人跟他私交很深。這些消息對于景善是非常有趣的,但是他並沒有出版的意圖,所以只是草草地記錄下來。日記中也偶爾提到家事,但是這個一家之主好像並不關心這個事情。在日記中景善提到了義和團侵佔了家中的房屋。當然義和團是受到他的兒子的邀請,也正是這個兒子最終殺死了景善。也許正是這個理由讓他對家中的事情一筆帶過。
很多評論家抱怨這本日記遺漏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但是一般日記都是這種寫法,除非它是有著出版的目的。景善日記只適合他自己的天馬行空,考慮到他家里住著一大幫子義和團,那麼他的態度有點溫和,也是可以理解的。
北京,1938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