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久搖不中者的買車路

　　2011年以來，購車搖號已進行41次 供圖/CFP

　　11月25日，由4000余名競買者參加的首次京牌小客車司法處置網上競買落下帷幕。由於競買成功可以連車帶牌過戶到自己名下，獲得小客車指標，擺脫搖號的命運，此次競買也吸引了278名“四十一郎”。

　　所謂“四十一郎”，是對自2011年1月1日註冊搖號以來41次未中簽者的一種戲稱。根據小客車帶牌競買規則，多名競買人累計搖號次數相同，搖號註冊時間最早的競買人優先，“四十一郎”這個戲稱也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29歲的馮光（化名）和其他6位“四十一郎”作為“元老級”的搖號者在此次競買中搶到了7輛車，而更多的“四十一郎”即將在下一次搖號和競買中變成“四十二郎”。

　　“揀了個漏，拍到了‘馬6’。”近日，在一個京牌小客車競買者組建的QQ群裏，“馮四十一郎”的發言瞬間成了眾人的焦點，經過“羨慕、嫉妒、恨”的感慨後，網友們在等待此次競買保證金的退款之外，或尋找其他方式買車上牌，或繼續期待下一次搖號。

　　搖號

　　家中有車的“四十一郎”

　　馮光今年29歲，北京土著，經營著自己的個體生意，經常要開車。雖然在北京開始實施購車指標搖號前，馮光家裏已經有了兩輛車，但他依然選擇繼續搖號。

　　2010年底，北京市頒布了《北京市小客車數量調控暫行規定》。“那會兒我們家裏剛買了兩輛車，已經不可能再買一輛了，而且之前一直以為搖號都是傳言，沒想到那會兒真的就開始限購了。”於是馮光立刻加入了搖號的隊伍。

　　他清楚地記著，自己在2011年1月2日上午8點45分在小客車指標官網上進行了註冊，但他沒有料到，想為家裏再添置一輛車居然成為了一種奢望。一直到2014年11月25日晚上10點，他已經連續參加了41次搖號，“每次都在看，每次都不中”。

　　隨著搖號的繼續，這批最早參加搖號的人也在網上有了一個外號，這個外號也會根據搖號不中的次數不斷變化。三年多的時間裏，馮光從“馮一郎”變成了“馮四十一郎”。

　　11月的一天，“馮四十一郎”聽朋友提到了“競買京牌小客車”，他便登錄了北京産權交易所網站，“我一看競買人出價相同情況下，誰註冊搖號時間早車歸誰，很興奮，我想我搖了41次，應該會有概率中”。

　　左思右想，他選定了最高限價在17萬多的馬自達6作為標的物，這個價位在所有11台車中處在較低位置，比標致和帕薩特略貴一兩萬，“因為我是2號註冊的，最便宜的那些肯定競爭壓力大，而且日係車最近大家都不太喜歡，選這個説不定幾率大些。”

　　競買

　　參加競價的12個小時

　　11月25日早晨，平時8點多才起床的馮光6點多就起來了，吃過早飯打開電腦，一到8點馮光第一次出價，就發現已經有人比底價116400元多出了500元，他加價到119900元，排名顯示第二位，緊接著，他不斷刷新系統，發現不到一分鐘就有人出到了頂價，8點01分，馮光也跟到了頂價174600元。

　　“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看了看標致車，心裏好受了一些，那個車不到10分鐘就有200人了”。這一天，馮光不斷刷新著系統，眼看著報價輪次一直漲到了111，這時已經是晚上7點多，“沒想到參與的人這麼多”。

　　由於看不到競爭對手的搖號註冊時間，馮光安慰自己“重在參與”，心中卻還有一絲希望，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在參與競買的4000人中，有270多人也搖了41次號。到了晚上，和朋友一起喝酒，他仍然不忘偶爾看看電腦，“到了快10點的時候，我們哥兒幾個一起看著電腦，跟著螢幕上的數字一起倒計時”。

　　10點，螢幕顯示距離競價結束還有：00小時00分00秒，然後突然一刷新，跳出來的結果令馮光驚喜——紅色的“受買人競價資訊”和黃色的“我的競價資訊”完全一致。

　　“太高興了，感覺中彩票了似的，所有人都為我歡呼，那天晚上一直喝到兩點多，喝得第二天都難受。後來看到網上報道，我才知道原來有這麼多人都搖了41次，而且很多人註冊時間都比我早，越發覺得自己幸運了。”馮光説。

　　群像

　　“四十一郎”們的買車夢

　　馮光確實是比較幸運的，此次參加競買的申請者中，有278名41次搖號未中的“四十一郎”，競爭最激烈的當屬最便宜的標致車，一共被報價1597次，一位2011年1月1日0點5分22秒在小客車指標搖號平臺上註冊的申請者憑藉“註冊時間早”成功競買此車。

　　在7名成功競買的“四十一郎”中，只有馮光的註冊時間是2011年1月2日，其他都是1月1日。很多註冊時間早比馮光更有競爭力的人由於選錯了車型，或者買不起貴的車型，或者運氣不佳，只能空手而歸。

　　在京牌小客車競買QQ群中，一位註冊時間是2011年1月1日的申請者説：“我要是拍MINI就中了，但那還是富人才拍得起……”這輛車的最高限價為439350元，由一位2011年2月註冊搖號的“幸運兒+富豪”獲得。

　　更加覺得遺憾的是申請者小李：“搶寶馬，只比別人晚了9秒”。在不用搖號的時代，小李大學還沒畢業，父母也不會開車，自然沒有把買車的事情考慮在內。2011年實施搖號政策後，他在當年1月1日零點一過就註冊搖號，“當時沒想到註冊時間還會和現在的競買掛鉤，完全是湊巧”。

　　上班後，小李每天要在擁擠的10號線上坐12站到達單位，對搖號成功的期待越來越高。3年搖號不中，小李也成了一個“四十一郎”，並且在競買中再次失敗，但他顯得比較淡定，“已經習慣不中了，如果中了反而覺得自己中彩了”。

　　小李説，他一直在關注各種車牌的政策，“我想過租牌，但又怕牌子隨時被人收回去，上外地牌，上牌車檢都得找人，我哪有那本事。”直到了解到競買，他覺得是一條新路，於是選擇了頂價231000元的寶馬，“帶牌寶馬這個價格，還是可以的”。但最終，這輛車被一位比他當年早註冊9秒的人搶走，“我當天下午就知道有人比我早，最後連結果都沒心思看了”。

　　另一位“四十一郎”小陳則乾脆在競爭中當了“分母”。小陳説，自己以前搖號不成也沒著急，“現在結了婚，父母年紀也大了，真是哪兒都不方便，之前打聽過租號但覺得不靠譜，車是人家的名字，一年得一萬多”。

　　這次京牌小客車競買，小陳選擇了最便宜的標致車，“覺得便宜選了它，最後發現前30個人都是在當年1月1日淩晨1點前註冊的，我這個下午2點半才註冊的完全沒有可能，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現在，小陳每天上班繼續從管莊乘坐地鐵擠到五棵松，耗時1小時40分鐘，“馬上地鐵漲價，我這交通費估計也要多花不少了”。

　　未來

　　繼續等待還是另尋他路

　　雖然租牌照、上外地牌照都是“陳四十一郎”和“李四十一郎”不敢嘗試的事情，他們覺得自己是最早參加搖號的一批人，從概率上説“也該輪到自己了”。不過搖號池裏的基數日漸龐大，中簽的機會也越來越渺茫。

　　“本市平均每天增加駕駛員1815人”、“老人學車為幫孩子搖號”、“2014至2017年每年普通車指標減少9萬”……這些關於搖號的消息或多或少地讓一些人繼續搖號的同時，開始尋找別的出路。

　　李女士從上大學的時候開始搖號，一直到研究生畢業參加工作，搖了25次都沒有成功。急於買車的她看到周圍不少朋友都在4S店租牌買車一次性解決，“我想搖號真是沒希望了，也這樣買了一輛車”。李女士説，她當時想買一輛SMART，但是4S店表示只有更貴一些的車型才能提供租牌服務，於是她選了一輛賓士180，租個牌照一年37000元，“應該是公司的車牌，也簽訂了一些條款，我覺得還比較放心，而且也沒有辦法”。

　　最近剛買車的朱先生在選擇上外地牌照和租用牌照之間猶豫了很久，最終從融資公司每月花800元“優惠價”租用車牌，“現在汽車廠商鼓勵貸款，所以有不少優惠，這樣加上租牌費，價錢也不比全款買車貴多少，不過現在還是後悔2011年之前沒有買車啊。”

　　隨著此次競買京牌小客車的結束，幸運的“馮四十一郎”即將去法院簽署確認書，領取《執行裁定書》，各大搖號群、競買群的網友開始紛紛發出消息，表示自己已經收到了保證金退款，言語中多少有一絲無奈。

　　一位已經搖號40次的網友在群裏問下一次競買是什麼時候：“到時候，我就是四十一郎啦”。有人一句話戳破了他的幻想：“到時候就是四十二郎的天下了”。文/本報記者 趙婧姝實習記者 侯夢茹 線索提供/王女士

　　對話

　　家裏已經有兩輛車

　　為何還要參加搖號

　　北青報：現在車還沒下來，會對車的品質有擔心麼？此前決定參與競買，有沒有考慮過不能過戶的風險？

　　馮光：拍賣的車，估計品質不會太好，如果問題不大，修一修還是可以用吧。違章和汽車本身的原因，都是可以解決的，既然能拍，就能過戶，我沒顧慮過。

　　北青報：您覺得車品質不好，那這17萬花的值麼？

　　馮光：值得。一直想買車，但沒有指標，競買成功的關鍵就是拿到了指標，不用再搖號了，可以買車。我想，這麼多買家，大家都是為了指標，才叫這麼高的價。

　　北青報：您是沒打算用這車麼？

　　馮光：還在猶豫，我中了之後好多哥們要買這個車，我可以買輛新車，這個賣給哥們兒，上個外地牌照也行。

　　北青報：許多“四十一郎”家裏一輛車都沒有，你家裏有兩輛車了，現在又競買成功，很令人眼紅啊。

　　馮光：別人或許會不高興吧。但我們家庭也沒違法什麼的，買車應該很正常吧，而且競拍者中家裏有車的人應該也有不少，一家三口都在搖號的也有啊。既然搖號政策出了，但沒趕上買，也不能埋怨別人了。我身邊大部分朋友都是搖號政策以前家裏有一輛車，政策出來後他們也搖號，有的也參與了競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