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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樹“香”愁

2019年01月18日 13:48:59  來源:台灣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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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穀雨後,我和愛人準備啟程去臺灣旅遊,頭天晚上,年近90的三叔從寶島那邊打來電話告訴我:“你們來什麼都不要帶,就把我的最愛的東西帶一點,這比什麼好……”我一聽便知道三叔説的是什麼,連聲説道:“三叔,都準備好了,您老就放心吧。”電話那一頭傳來了三叔愉快爽朗的笑聲。

  記得小時候,父親就告訴我,説他有個三弟不到20歲的時候就隨國民黨軍隊去了臺灣,現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我的老家在江淮之間的廬江縣城郊外,一座前廳後堂式的農家建築在那個年代算是有點醒目,不過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中央的那棵香椿樹,有臉盆那麼粗,樹榦高大挺拔,樹冠像一把大傘一樣地撐開,遮蔽著庭院一方天空。據説,香椿樹是太爺爺栽的,可誰也沒有依據考證。每年清明前,香椿樹便抽出新芽,一兩天就長出翠綠中泛著紫紅的鮮嫩葉子,形狀像羽毛,穀雨前後可採摘食用。父親告訴我,三叔年少時在家最喜歡吃香椿芽做的菜,什麼香椿芽炒雞蛋、什麼涼拌香椿芽,説越吃越香,越香越愛吃,可惜的是,這一走幾十年,家鄉的香椿芽他是沒有口福了。

  上個世紀90年代初的一個春天來得比忘年早,花也開得格外鮮艷。剛過穀雨的一天上午,父親突然接到縣臺辦一個電話,稱他的三弟從臺灣回來了,讓他到合肥機場去接人。聽到這個喜訊,父親激動得熱淚盈眶,非要和我一道去接三叔回家。

  40多年不見了,當年風華正茂的兄弟倆,如今已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回到家裏,父親和三叔抱頭痛哭,訴説著離別的傷痛和思念。傍晚,母親從香椿樹上勾下一些新鮮的香椿芽,精心做了三叔愛吃的香椿芽炒雞蛋、涼拌都香椿芽,還有幹香椿芽燒肉,桌子上擺得滿滿的,一陣陣清香撲面而來,三叔深深地聞著這久別而有十分熟悉的味道,情不自禁地説:“啊,好香,好香呀!”父親則摸出一瓶珍藏了十多年的老酒對三叔説:“這酒,我藏了好多年,就等著你回來,今晚我們哥倆好好地喝一杯。”三叔接過父親斟的酒,一仰脖子喝了個底朝天,隨後吃了一口涼拌香椿芽,像個孩子似的,連聲説道:“好吃,好吃,真好吃……”

  酒席間,三叔説,臺灣也有香椿樹,但他怎麼也吃不出家鄉的味道。離家幾十年,有限的海峽變成了無限的鄉愁,家鄉的香椿芽再好吃,怕是一輩子沒有那個口福了。三叔呷了一口酒,紅光滿面地説:“是啊,家鄉的好水土長出好香椿芽,現在方便了,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多好……”那一晚,久別重逢的父親和三叔一邊品酒,一邊追憶歷史,暢談未來,從中慢慢地品味香椿芽的醇香,品味人生的和美和親情的真諦,直到雄雞報曉,他們才帶著濃濃的醉意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三叔離開大陸時,母親將去年收藏的幹香椿芽打包裝好,又拿了一些其他的土特産,讓三叔帶到臺灣,並一再叮囑二叔:“常回家,吃家鄉的香椿芽,喝家鄉的美酒。”三叔老淚縱橫,不停地點頭回應。回到臺灣以後,三叔經常打電話給父親,話題最多的就是香椿芽,因為那“香味經久不息”的獨特感受,讓三叔對故鄉多了一份思念,多了一份親情,多了一份牽掛。

  一晃20多年過去了,三叔年事漸高,來回顛簸也不方便,但他對家鄉香椿芽的情結依然如故,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濃烈。母親每年都把上好的幹香椿芽郵寄給三叔,我們做晚輩的,也總是千方百計抓住旅遊或其他什麼機遇,給三叔捎去一些,儘量滿足他的心願。這麼多年,我常想,三叔喜歡吃香椿芽,恐怕不僅僅是因為香椿芽味道香美,更多的是香椿芽是一種難以割捨的故土情緣,是一种家的感覺,是一種永遠的“香”愁。

  一樹香兩岸,因為枝葉如手足,“根”總是相連的、相通的……

[責任編輯:李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