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説盲人只能按摩?這群90後開了一家咖啡館,太暖心
由於視力受限
盲人最常見的職業是按摩師
在廣州
有這樣一群“90後”盲人
他們通過自己不懈的努力
破除了盲人只能做按摩師的“魔咒”
成為合格的咖啡師
還擁有了自己的咖啡館
手心咖啡館 許青青攝
漂亮的“90”後盲人小姐姐
這家盲人咖啡館叫做“手心咖啡”咖啡館,位於廣州市荔灣區中山七路。
木製的吧臺上,整齊地擺放各種咖啡杯、過濾器,一個長嘴的咖啡水壺旁邊,一小碟烘烤後的咖啡豆正在散發著香氣,吧臺後面的兩位咖啡師正在忙著衝咖啡……
一切井然有序,似乎和普通的咖啡店並沒有什麼區別。
在這裡,我們見到了店長韋琳,她是廣西南寧人,出生於1994年。
韋琳面容姣好,紮起馬尾辮的她和大多數90後一樣,洋溢著青春的朝氣。然而和其他“90”後不一樣的是,韋琳是全盲人,出行要依靠導盲犬。
韋琳摸索著坐到了我們選定的採訪座位,跟我們説起了她的故事。
韋琳接受中新社記者採訪
韋琳一齣生就患有青光眼。大學二年級的時候,眼部病情突然加重,僅僅一年,她的眼睛就成為了全盲狀態,只能看到模糊的光暈。因為病情,韋琳不得不從大學退學。在家休息兩年後,2016年,她前往北京學習速記,並以此謀生。那個時候,韋琳每天面對電腦長達8小時,且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快節奏、高強度的工作令韋琳倍感壓力,“每天工作結束後,眼睛會非常累”。2018年,韋琳來到廣州和另外四位視障同伴一起參加了廣州合木殘障公益創新中心舉辦的盲人咖啡師初級培訓班,由一位熱心的專業咖啡師親自對他們進行培訓。
衝一杯合格的咖啡,需要付出什麼?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從前期製作到放在顧客手心,要經過打濕濾紙、稱豆、研磨、沖泡等多個環節,對水溫、咖啡豆種類、水粉比等也都有精確要求。一個熟練的咖啡師,全程差不多需要10分鐘。
想成為一名合格的咖啡師,普通人尚且不易,而如韋琳這樣的盲人,又需要付出什麼樣的努力?
“一開始老師也不知道怎麼教,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學,都是在摸索中學習”,韋琳説,培訓按照普通咖啡館的要求和標準來做,包括衛生方面,也是嚴格按照標準來做,比如用鑷子夾冰塊等。
另外,他們還需要購置一些特殊的器具。比如,藍芽電子秤,能幫助他們通過手機聽到咖啡豆的重量;
可控溫的手衝壺,能把水加熱到他們所需要的溫度;不同品種的咖啡豆,可以用不同觸感的瓶蓋來區分;
還有一些特製的咖啡製作器具,比如帶有盲文刻度的愛樂壓咖啡機等。
連接手機藍芽的電子秤
不同品種的咖啡豆,用不同的瓶蓋來區分
就這樣,在這些特殊器具的幫助下,韋琳和小夥伴們開始夜以繼日的不斷練習。“剛開始練習的時候,最難的是控制水流和用水流在咖啡粉上面繞圈”,韋琳回憶。
咖啡師需要沿順時針方向,一圈一圈地將水倒入盛有咖啡粉的濾壺中,使咖啡粉和水充分接觸融合。
但是在繞圈的過程中,盲人無法看見軌跡。最初,她只能夠等水都流完了,然後再去摸咖啡粉的形狀,看看在繞圈的過程中會不會偏向哪一邊,在不在中心位置。為了真切感受濾壺內溫水和咖啡粉接觸的速率等情況,韋琳用溫水淋在手掌上進行繞圈練習,用這種方式來培養肌肉記憶。區區10分鐘的製作流程,韋琳和她的小夥伴需要長達半年多的練習,才能順利完成。此外,手衝咖啡需要較高的水溫,在練習階段時不時被燙傷。
經過不斷的努力練習後,韋琳和小夥們們完成了咖啡師培訓。他們還參加了SCA(Specialty Coffee Association 世界精品咖啡協會)的咖啡知識考試,是內地第一批獲得SCA實踐初級認證的視障人士。
努力終有成果:盲人咖啡館開業“我很喜歡咖啡的香氣,剛上大學的時候,就夢想有一家自己的咖啡館”,韋琳説。在公益組織和志願者的幫助下,今年4月份,手心咖啡館終於在廣州“一起開工”聯合辦公社區試營業。目前店裏一共有9名盲人咖啡師,有的是視弱,有的則是視力全無。其中7名是“90後”。
韋琳是最早一批完成咖啡師培訓課程的盲人之一,她成為了這家咖啡館的店長。韋琳説,這應該“算是圓了半個夢想”。她目前主要負責咖啡館的人員招募、咖啡師崗前培訓(包括出品標準要求、與顧客交流溝通等)、物資採購等工作。慢慢地,咖啡館的運營步入正軌。幾個月過去,咖啡廳已經積累了一些回頭客。此外,咖啡館每週還會舉辦店內分享會,這不僅能吸引到顧客,而且還能鍛鍊視障咖啡師與顧客的溝通能力。
隨著咖啡館的穩步發展,另一店長陳柳曉在盲人咖啡館裏“看到”了幸福的樣子。
她的男友謝學通在2012年因眼底病變未能及時治療導致眼睛喪失光感。不久前,謝學通來到咖啡館擔任兼職咖啡師,兩人自此相識。
家住東莞的謝學通每週在咖啡廳值班三天,他總是從東莞搭乘公交車到廣州,再轉地鐵抵店,往返四個小時的路程也不覺得累。女友在店裏忙碌時,他就在吧臺學習咖啡的調配,時不時兩人搭一搭話,羨煞旁人。
陳柳曉和男友
帥氣的盲人顧客:嘗試做主播、試睡師採訪期間,咖啡店迎來了不少客人。其中一位帥氣的小哥哥坐在吧臺前品嘗剛剛做好的咖啡,並時不時與咖啡師聊天。
小哥哥名叫黃浩傑,生於1997年。他穿著白色T恤,瘦瘦的臉盤,大大的眼睛,屬於很“好看”類型的小哥哥。他説話的時候總用眼睛看著對方,如果不細問很難知道他是一位視障人士。
“對,我平時就睜大眼睛裝作普通人,沒人知道我根本就看不見”,黃浩傑打趣到。黃浩傑是汕頭人,高二的一次期中考試中,他忽然昏迷在課桌上,一夜之間視力飛速下降,不久被確診為視神經萎縮。當醫生告訴他眼睛無法治愈時,尚未成年的他內心十分痛苦。那段艱難的時期裏,他不得不放棄高中的學業,從家鄉前往廣州謀生。最初,他租住在白雲區,找到一份理療館按摩師的工作。工作多年後,因短時間內無法擁有專業的理療醫術,加之理療館時常熬夜,他離開了理療館。
黃皓傑與盲人咖啡師
今年5月,黃皓傑決定擴大自己的眼界,發掘新的職業,比如主播、試睡師等。一次偶然的機會,黃皓傑了解到盲人咖啡館,來過一次後迅速喜歡上了這裡。他還關注到咖啡廳裏一位咖啡師小蠻,在和小蠻愉快的交流中,儼然一副熱心粉絲的模樣,不時側著腦袋、用手托著下巴,悉心聆聽小蠻的每句話。
盲人咖啡師更多夢想:幫助更多盲人韋琳目前租住在距離咖啡店七八個公交站的小區,外出仍舊會面臨很多困難。比如説,不少盲道被自行車佔用,甚至電線桿也在盲道上。此外,盲道的設計偏向路邊,盲道地磚凸起不明顯,鞋子厚一點就感受不到,也都是韋琳比較苦惱的地方。在公共交通方面,由於公交車不報車號,盲人無法識別公交車;馬路紅綠燈沒有提示音,換燈的時候無法識別;地鐵換乘站臺,給予盲人的指示也太少等。她還希望她的導盲犬能夠被給予進入公眾場所,包括公交車、商場等;她還説,年輕的視障人士缺乏的是工作機會,以及嘗試其他不同工作的機會。當盲人不想做按摩技師的時候,他們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嗎?
盲人咖啡師正在忙碌。許青青 攝
韋琳獨自居住,做飯、洗衣、搞衛生,全都是自己一個人搞定。也許下一次,當人們來到這裡和他們交流的時候,可以不用把話題圍繞在“視力”上,而是可以談談職業規劃、做飯技巧、廣州哪家商場更好玩等等。
談到未來,韋琳期冀地表示,希望能在廣州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咖啡店,而這家店將作為受訓視障咖啡師的實踐基地,因為“我得到過別人的幫助,我也想幫助更多的人”。
來源:中新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