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動了誰的“奶酪”?援建南太,中國憑什麼被抹黑!
【環球時報報道 記者 陳曉晨 呂桂霞 池穎】針對澳大利亞一名官員攻擊中國在南太平洋地區的援建“大而無用”“為建而建”“附加不利的金融條款”等,中國外交部發言人15日再度回應稱,發表上述言論的人心態可能有問題,無中生有的指責實際上是不願看到太平洋島國實現自主可持續發展。其實,那名官員話音剛落,就有南太媒體勸告澳方先做做功課,薩摩亞總理更是直斥澳官員言論“侮辱太平洋島國領導人的智力”。作為從事南太研究且剛從斐濟、薩摩亞和萬那杜等南太國家調研歸來的學者,我們也有話説。
建機場大樓,派數學老師,助健康瘦身……
看,這些是我們在南太做的項目
去年11月底,筆者到訪“地球上最東邊的首都”——薩摩亞首都阿皮亞,在法萊奧洛機場落地。一下飛機,筆者就感受到太平洋的“熱情”——實在太熱。所謂入境大廳只是一個鐵皮房,蒸籠一般。因入境檢查全靠手工,整架飛機的乘客不得不在“蒸籠”裏排隊,這讓不少人瞬間萌生“再也不來此地了”的想法。其實,這正是南太島國薄弱基礎設施的普遍情況。
筆者看到,入境大廳旁是由中國公司建設的新候機樓。待一週後筆者離開薩摩亞時,該樓已經啟用。大廳寬敞、明亮,通風設施好,有吊頂電扇和空調(顯然是中國品牌)。登機與出境手續都是電腦完成。整個離境過程輕鬆愜意,完全讓人忘記了入境時的狼狽不堪。法萊奧洛機場負責人對筆者表示,新候機樓投入運營後,將極大改善遊客體驗,有助於吸引更多遊客來薩摩亞度假。
無獨有偶,就在今年1月11日,由中國援建的位於斐濟首都蘇瓦市中心的斯丁森橋和瓦圖瓦卡橋竣工並交付使用。去過蘇瓦的遊客都能體會到,交通擁堵近年來已經成了個大問題,制約著該國旅遊業的發展,而大橋的通車,將極大緩解蘇瓦的交通問題。
中國援建的不止基礎設施。以薩摩亞為例,目前有5名來自山東聊城大學的老師正在薩摩亞支教,主要教授中學數學。筆者在支教工作隊隊長石瑩麗陪同下到訪該國最好的薩摩亞中學時,正在這裡支教的喬立山老師已經在此等候。他身著薩摩亞民族服裝,皮膚黝黑,乍一看已與當地人無異。在調研時,該校學科負責人對筆者説,中國老師工作認真負責,專業知識很強,薩籍老師們經常請教中國老師。
由阿皮亞向東40分鐘車程,是中國援建的法雷瓦奧小學。一進學校,筆者就被熱情的孩子們包圍了,他們主動跟筆者合影。拍照後,孩子們伸出大拇指,指了指筆者,又指了指旁邊刻著中薩兩國國旗的學校招牌。
薩摩亞人和其他不少南太島國人一樣,體形偏胖,全國肥胖率達86%,原因是飲食上以高澱粉作物和肉類為主,少有蔬菜。中國援薩農業專家克服當地高溫多蟲等不利條件,培育種植出適合當地環境的菌菇和其他蔬菜,豐富了當地人的菜籃子,也為薩摩亞人瘦身、改善健康作出貢獻。
筆者在萬那杜期間,趕上瓦國乒乓球隊訓練,遇到中國乒乓球教練劉民忠。2017年,南太運動會在萬那杜舉行,中國對瓦國開展以場館建設、器材維護、人員培訓為主的援助。近190名瓦國運動員、教練員來華5個月,中國15人教練組比賽前後赴瓦執教60天。
事實上,自上世紀90年代後期開始,中國就對瓦國進行了10期乒乓球培訓。在中國教練指導下,瓦國已經成為南太乒乓球強國。劉民忠教練説,瓦國上下對中國援助非常認可,民眾對中國援助的感恩是發自內心的。“我們不管走到何處,聽到的都是一片讚美之聲,甚至連反對黨的領袖及主要骨幹都被折服,逢人就説中國好,中國是萬那杜的好朋友!”劉民忠的主力隊員約書亞的父親就屬於反對黨,約書亞在這次的南太運動會上獲得4枚金牌,成為本次運動會最佳運動員。
為提高太平洋島國公務員隊伍的素質和能力以及不同技術領域人員技能,近些年中國政府向南太地區提供了大量人力資源培訓機會。例如,2013年11月,中國浦東幹部學院舉辦了“斐濟公務員研修班結業儀式”。通過赴華培訓,很多島國官員也更新了對中國的認識。
上述只是中國與南太國家發展合作的諸多項目的很小一部分。通過與中國合作,南太島國減少了進口依賴,提升了民眾收入,增強了政府公共服務能力。當然,這些援助效果如何,島國人民最有發言權,而他們的態度從薩摩亞總理“怒懟”澳官員就可看出一二。
他們“做得少、説得多”,我們“只做不説”
中國援助存在一個“大問題”
在一般人印象中,南太島國遙遠且“袖珍”,主要是旅遊之地。這是實情,但該地區有比旅遊重大得多的價值。南太是一個多島海域,蘊藏著豐富的海洋資源。像太平洋島國吉里巴斯,陸地面積不如北京市通州區大,但其領海、毗連區、專屬經濟區等組成的“藍色國土”超過350萬平方公里。這代表了南太平洋地區的現實:島嶼小國,海洋大國。
由於鄰近赤道、人口稀疏、海域廣闊,南太也是經略大洋洋底、航太、南極、宇宙空間探索的得天獨厚的地區。此外,由於地理上的鄰近與文化背景的一致性,南太島國在聯合國等國際組織中一旦做到一致對外發聲,勢必會形成一股強大力量。在“一國一票”的體制下,人口19萬的薩摩亞和人口13億的中國同為一票。這就是全球治理中所謂的“南太票倉”現象。
過去,受各種因素尤其是西方媒體影響,不少太平洋島國對中國嚴重缺乏了解,因此産生一些誤解和疑慮。近些年來,中國與太平洋島國的發展合作讓南太人民了解了真實的中國,增進了民心相通。
但中國對南太島國的援助就沒有問題嗎?有,而且很大,那就是太不會宣傳。由於“只做不説”,話語權旁落,中國項目往往被澳大利亞及其他西方媒體説三道四。
一個典型例子是,斐濟首都蘇瓦有一座多功能體育館,由中國華西集團公司施工興建。但筆者調研期間,並未在體育館或周圍找到任何“中國援建”的字樣。相反,南太電信巨頭沃達豐(澳大利亞)公司卻借取得冠名權之機,在該體育館放置碩大的沃達豐標識,極易讓人誤認為該體育館為英國或澳大利亞援建。在其他不少中國項目所在地,我們也沒有發現中國的標識。
“做得少、説得多”是澳大利亞等國的特點。2015年最強颶風“帕姆”襲擊萬那杜,首都維拉港遭受重創,中國政府除在第一時間提供緊急人道主義救援外,還承擔了馬拉波學校的重建工作,由煙建集團承建。筆者在進行實地調研時發現,該項目工程量巨大,需要承建全部教室、宿舍、辦公室、圖書館和道路等。而我們在維拉附近的一所小學考察時卻發現,澳大利亞僅承建一間教室,但澳大利亞國際發展署(AusAID)及其“袋鼠”標識卻到處都是。又如,在薩摩亞國立大學,澳大利亞僅援建一棟平房,卻遠遠就插上“袋鼠”標識,不免給人以錯覺,以為所有辦公區域都是澳大利亞援建的。
用醒目的標識,是西方國家提供援助的通用做法。漫步蘇瓦街頭,貼有美國標識的垃圾桶隨處可見。筆者還看到日本援助的一個小小儲水罐,也醒目地標出“日本援助”字樣。
在宣傳中國援助上,薩摩亞是一個正面案例:在中國援建的海洋學院、小學、體育設施等項目實地,都能看到標識醒目的“中國援建”(China Aid)字樣,並配有中薩兩國國旗。筆者發現,這非常有利於提升我國在當地的形象。在訪談中,即使在援建工程較遠地方的當地人,也表示知道中國援建的這些應對氣候變化的設施。可惜的是,薩摩亞的經驗尚未充分在整個南太推廣。
中國動了誰的“奶酪”?
澳霸主心態越焦慮越失衡
最近發生的這場爭論,暴露出一個深層次問題——澳大利亞長期以來在大洋洲以“老大”自居,對待小島國有一種“牧羊犬心態”,把他們當做自己管理下的“羊群”。然而,這種“牧羊犬模式”如今越來越難以為繼。這是澳部分政客感到焦慮的癥結所在。
大洋洲有十幾個島國,大多陸地面積小,有的甚至可以説是“袖珍國家”,跟澳大利亞遠遠不是一個數量級的。早在19世紀末,一些澳大利亞民族主義者就認為歐洲殖民者退卻後留下的權力真空應由澳大利亞來填補。二戰後,澳大利亞利用該地區的去殖民化浪潮,排擠英法等國,逐步塑造了自身在該地區的地位。澳國內一直存在一種主張,即認為自己可以用手中的權力成為地區領導者,將南太視為自己的“勢力範圍”。澳近年來將自己定位為“中等強國”,更強化了這種“使命感”。
該地區其實另有一個領導者——紐西蘭。但紐西蘭的國家實力比澳大利亞弱得多,而且紐西蘭主要以外部勢力為打擊對象:例如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通過構建“南太無核區”,在該地區打擊法國、限制美國;通過推動南太海洋資源管理,限制和排擠日本、韓國等漁業大國的經濟活動。這些舉動也讓澳大利亞搭了便車。
讓澳大利亞“焦慮”的是中國。2014年11月,習近平主席訪問斐濟並在楠迪會見與中國建交的8個太平洋島國領導人。習主席表示,中國真誠歡迎島國搭乘中國發展快車,願同島國深化經貿、農漁業、海洋、能源資源、基礎設施建設等領域合作。這個表態受到南太島國普遍歡迎,而一些澳大利亞人卻由此産生莫名疑慮。而中國強大的基建能力,更是讓澳方一些人恐懼。
然而,筆者認為,中國在南太地區的經濟活動只是令澳大利亞焦慮的表像。真正的深層次原因,是太平洋島國聯合自強的趨勢。近年來,太平洋島國在國際舞臺上的“能見度”不斷提升。斐濟成功舉辦《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第23次締約方大會;薩摩亞成功舉辦“第三屆小島嶼發展中國家國際會議”;巴新即將主辦2018年亞太經合組織(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太平洋島國在國際事務與全球治理上積極發聲,還積極推動區域合作新機制(如太平洋島國發展論壇),推進區域貿易自由化、交通電信等基礎設施的互聯互通、漁業政策協調等。
這些舉動都加大了太平洋島國對澳大利亞的“離心”傾向。例如,太平洋島國視氣候變化引起的海平面上升、颶風活動加劇、海水侵蝕與土壤鹽鹼化等為威脅它們生存的重大問題,而澳大利亞作為“傘形集團”(Umbrella Group,包括美國、日本等)一員,長期以來推卸自身作為發達國家在應對氣候變化上應盡的責任義務,諸島國對澳不滿已久。再如,斐濟牽頭成立的太平洋島國發展論壇(PIDF)是第一個將澳大利亞排除在外的重大區域合作機制。最後,太平洋島國紛紛響應中國“一帶一路”倡議,認為中國為其發展提供了“另一種選擇”。這些才是讓澳大利亞感到焦慮的根本原因。(陳曉晨為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國際研究部主任、研究員,呂桂霞為聊城大學太平洋島國研究中心研究員,池穎為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