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23日,天氣陰沉,朔風凜冽。晉州市呂家莊村一個普通農家小院裏,眾多的鄉親們在為一位92歲老人的離世失聲痛哭,“老書記你忙了一輩子,還沒有好好歇歇呢!”村民們抽泣著説。
村委會的值班表上,還排著這位老人的班。就在前幾個月,他還主持制定了村裏的發展新規劃:制帽廠的規模擴大四分之一,種子培育基地擴大1000畝,繼續建設配套齊全、可容納2000戶村民的住宅小區……
這位老人,就是晉州市呂家莊村原黨支部書記高能權。他當了半個世紀的村支書,在91歲高齡時仍以97%的高得票率當選,成為我國在職年齡最大、任職時間最長的農村基層黨支部書記。近日,記者在該村採訪時,鄉親們説他們的老支書生前不但耳不聾、眼不花,而且思維敏捷。
“只有緊跟時代,發展才不落趟”
呂家莊村不靠山、不靠水,5500多人僅有6400多畝耕地。但這樣一個無資源的村莊,年工農業總産值1.5億元,每人平均純收入達到7600元。
村民們説,他們能過上今天的好日子,是因為“有一個思想不落後,能跟上形勢的好支書”。
1960年,高能權當選村黨支部書記。深諳農業生産的他在全村實行了“三包一獎”的鼓勵政策,即包工、包産、包費用和超産獎勵,擺脫了平均主義的弊端,調動起群眾的生産積極性,使該村很快成為全鎮的富村。
改革開放初期,思想超前的高能權意識到“無工不富”,決定在發展村辦企業上先行一步。當時,上企業非常困難,年近七十的高能權低下頭、彎下腰,帶領村幹部四處跑項目、買設備、求人才。
回憶起那個年代的酸甜苦辣,今年75歲的村委會副主任高中秋感慨萬分:“造紙毛毯廠是村裏創辦比較早的企業,當時,全國只有天津、上海等幾個大城市的廠家能夠生産。建廠首先要有技術,為解決技術難題,老書記就住在天津廠子附近的一個招待所裏,天天在廠子副總工程師下班的路上等著,見面就談技術問題,時間長了,那位副總工程師終於被他的誠意感動,答應每個週末來村裏作技術指導。”
憑著這股闖勁和韌勁,村裏相繼建成了造紙廠、塑編廠、五金廠、制帽廠等企業。但是,村裏用的是農業電,經常是早上6時停電,晚上9時以後才來,有時停電到晚上11時多,企業沒法正常生産。怎麼辦?高能權和村裏幹部群眾一商量,決定上變電站。
當時,農民自己上變電站,在全省還沒有先例。高能權和村幹部跑縣城、省城申請立項、辦理手續。一年多時間,他們光跑石家莊就100多次,有時為了一個簽字,等到晚上十一二點。最後,一座投資53萬元的3.5萬伏變電站終於投入運作。“只有緊跟時代,發展才不落趟。要讓群眾富起來,光靠集體企業不行,還要讓群眾多辦個體私營經濟。”村裏每年拿出50萬元資金扶持村民幹“個體”,並在能源、佔地、資訊上給予優惠。如今,村裏的工業小區已有13家個體企業入駐。
工業發展了,高能權又把辦企業獲得的收益用來反哺農業。十幾年來,村裏用於補貼農業的資金有600多萬元,先後建成了3000多畝優質麥育種基地,2000畝穀子、大豆良種繁育基地,1000多畝標準化鴨梨生産基地。
如今,呂家莊村集體積累達5000多萬元,有轎車、運輸車十幾輛,聯合收割機、拖拉機等上百台,灌溉實現了節水化,農業實現了機械化。村裏店舖林立、街道整齊,如一繁華小鎮。“只有一心想著群眾,群眾才服咱的氣”
相對於周邊的村子來説,呂家莊可謂“富得流油”,僅村集體存款的利息一年就達80多萬元。但高能權的“摳”是遠近出了名的。
呂家莊在全國知名度較高,多年來,迎來送往非常多。可對於前來的客人,包括上級領導,高能權態度十分明瞭:要麼辦完事你走人,要麼就留下吃碗麵。每年下來,村裏的招待費不過2000多元。
採訪中,好多村民都提到這樣一件事:有一年,上級領導來村裏檢查工作,招待時買了2公斤瓜子、1.5公斤水果糖。客人走後,高能權一看還剩下1公斤瓜子、1公斤糖,就讓人全部退給了小賣部。這次招待僅僅花了7元錢。“只有一心想著群眾,群眾才服咱的氣,才能跟咱走。”只要是集體的,一分一厘、一個螺絲釘高能權都看在眼裏。建築施工後剩餘的下腳料、廢鐵、破塑膠布,他都積攢起來,當廢品賣了後入村裏的賬。
多年給村集體開小車的司機高國安告訴記者,高能權不抽煙、不喝酒。每次去省城辦事,只要中午以前把事辦完,都是跑上一個小時回家裏再吃。“如果下午還要辦事,就找個小飯館,吃一份炒餅,連雞蛋湯也捨不得喝一碗,一説就是喝水吧,給村裏省點,雞蛋湯還一塊錢呢。”
這個“摳門”的老支書,對改善群眾生活卻從不摳門。村裏有了錢,先後投資1000多萬元建起了高標準教學樓、幼兒園;修了水塔,打了兩眼300米以上的深水井,常年免費為群眾供水;建起衛星接收站,群眾免費看上了36套電視節目;建立農村保健站,村民小病不出村……
在呂家莊,誰家有了事,高能權都會去管;村裏有誰病了,他都要去看望;過節了,他早早備好肉、油、面、菜送到困難群眾家中。村民李高峰説:“村裏人信服他,不管大事小事,都喜歡找他説説。”
高能權性情溫和,一輩子沒和誰發過脾氣,可他卻有個外號———“老堅決”。來由是這樣的:1994年村委會蓋辦公樓,高能權的一個親戚找他要求承包,並許諾給回扣,被他堅決拒絕了。他親自主持工程招標投標,造價由每平方米350元降到了250元,僅此一項就給集體節約資金9萬多元。後來他的這個親戚説他“老堅決”,好多年都不理他。
就是這個“老堅決”,計劃生育,他第一個做妻侄女的工作;一個表親為多要半米宅基地被他拒之門外;他的孫女在市裏讀書,村裏的車去辦事時順道接送了幾次,他也補交了36元車費。
就是這個“老堅決”,當村民們大都住上了二層小樓,他還一直住在平房裏;一台打開後滿是雪花的電視機看了20多個年頭,他還滿足地説“能聽新聞聽戲就行”。“老支書生前經常告誡我們,誰想給自己撈好處就先辭職。”村委會主任高海秀介紹説,在高能權的帶領下,幾十年來,呂家莊村的村幹部,都是上任後一直幹到老,沒有一個中途撤換過,沒有出現過一個違法違紀的。“跟著高書記幹,大夥兒心裏都有一股子勁兒,就是多為群眾謀福利。”(記者 霍曉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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