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8月下旬到華盛頓訪問,與美國同行就中美關係進行坦誠交流。美國部分學者對中美關係流露出一些憂慮,其中之一就是擔心中國欲挑戰現行國際秩序和美國主導地位。他們認為,美國過去支援中國改革開放,希望中國融入並接受美國主導的現行國際秩序,現在中國卻不滿足於此,想要另辟蹊徑來與美國分庭抗禮。還有一種看法是中國並非簡單另起爐灶,而是要組建與現行國際秩序平行的“沒有美國的國際機制”,以便左右逢源。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是對美國主導地位的挑戰與削弱,這讓美國滋生了挫折感。而在美國大選來臨之際,這種憂慮更是被放大了。
但不論從歷史還是現實角度梳理中國對國際秩序的態度與政策,都會發現中國並非顛覆者或破壞者。相反,中國是國際秩序的建設者與維護者,中國無意也無力挑戰美國在國際秩序中的主導地位。
從歷史看,中國參與了二戰後國際秩序的建構。在此期間,中美保持著良好的溝通與合作。1943年發表的《開羅宣言》和1945年發表的《波茨坦公告》都是構成戰後秩序最為重要的國際文件,而中國均積極參與了上述兩個歷史文件的磋商。中國在創建聯合國的過程中同樣發揮了積極作用,是聯合國創始成員國。由此可見,在戰後秩序的建構過程中,中國並非旁觀者,而是親歷者和參與者。
從現實看,中國與國際秩序相互需要、相得益彰。1971年,中國恢復聯合國合法席位。而改革開放30多年來,中國外交的亮點之一就是積極主動地“嵌入”國際體系網路之中,參與國際秩序建設進程。中國迄今已加入100多個政府間國際組織和400多項國際多邊條約。中國的融入增強了國際秩序的合法性和代表性。越來越多中國人在國際機構中擔任要職,貢獻有加。中國是一個開放程度甚高的經濟體,正以前所未有的廣度與深度融入國際體系,這決定了中國與國際秩序的關係並非對抗性的。再説了,中國為何要挑戰自身得益匪淺的國際秩序呢?
國際秩序需要與時俱進、不斷完善,這是歷史演進的必然。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中國一直通過二十國集團發揮積極作用,為應對這場金融海嘯以及之後的全球經濟治理出謀劃策。推動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進行份額改革,便是二十國集團峰會重要共識之一,旨在有限擴大發展中國家份額,以增強該組織的合法性和有效性。但時至今日,這一方案仍被束之高閣。
亞投行雖由中國倡導建立,但它始終是開放透明的,不存在任何暗箱操作或潛規則。從一開始,亞投行就歡迎包括美國在內的國家加入,事實上西方七國集團中四個國家都已加入其中。建立亞投行的同時,中國也仍堅定支援世界銀行和亞洲開發銀行的主導作用。與此相比,美國主導的“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定”(TPP)和“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夥伴協定”(TTIP)並不包括金磚國家,因而浪費了一個與主要新興經濟體共同制訂規則的寶貴機會。
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增長,國際社會期待中國從“消費者”朝“生産者”轉變,在推動國際秩序建設性變革方面發揮更大作用。而無論亞投行還是“新型大國關係”倡議,都是中國為此提出的方案。在此過程中,美國也需學會寬以待人,正確對待迅速成長和發展的中國,正確理解中國主動承擔更多國際責任的做法,那種既抱怨中國“搭便車”又責備中國“搶風頭”的矛盾和糾結心態,是該放下的時候了。(阮宗澤,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常務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