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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中顧委李一氓回憶錄出版 陳毅之女出席座談會

時間:2015-09-09 09:14   來源:搜狐文化

  9月8日,由人民出版社主辦的《李一氓回憶錄》一書出版座談會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召開。全國政協原副主席李金華,中聯部副部長陳鳳翔,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副局長、國家版權局副局長閻曉宏,中聯部原部長錢李仁、朱良,文化部原部長王蒙等出席了座談會。

  李一氓同志在1925年加入中國共産黨,參加過北伐,參加過南昌起義,親歷過長征,同時,他又是一個著名的文化人,是中共黨內不可多得的高級知識分子。《李一氓回憶錄》為李一氓同志生前歷時八年親筆寫成,講述了作者親歷的北伐戰爭、土地革命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的全過程。書中對南昌起義、上海地下工作、萬里長征、皖南事變等進行了細緻入微的刻畫,展現了許多生動的、不為人知的細節。書中也順帶提及了建國後的一些工作、生活情況,包括“文革”中的遭遇以及恢復工作後的許多往事。

  李一氓同志是前中顧委常委,曾任國務院古籍整理出版規劃小組組長十年,他在新時期全國的古籍人才培養及整理出版工作,以及他高達兩千三百餘冊的詞書收藏,還有他的書法造詣,都使他成為在文化界很有影響的黨內領導人。

  本書涉及了許多黨內外重要人物和重大事件。比如,李一氓同志與周恩來一起介紹郭沫若加入中國共産黨;他還做過毛澤東一段時間的秘書,並以毛澤東特使的身份赴成都做劉湘的統戰工作;在上海時,他是周恩來、陳雲領導下的特科成員,是事關周總理清白的“伍豪事件”的見證人;抗戰時期,他受中央委派,協助葉挺、項英組建新四軍,並肩負協調二人關係的使命;他還曾擔任駐緬甸大使、中聯部常務副部長、中紀委副書記等職務,經歷非凡。

  他的回憶錄,被著名黨史專家何方稱為“一本少有的樸實無華、真實可信的好書”。許多隱蔽戰線革命家的後人説,關於上海地下工作的情況,李一氓同志的回憶是比較可靠的。

  人民出版社社長黃書元在座談會上談到,李一氓同志的回憶錄,是人民出版社革命回憶錄中的經典之作,實事求是的文風縱貫全書,使本書具有常讀常新的價值。“年輕一代要了解黨的歷史,了解前輩,這部著作就是很好的教科書。”中國社會科學院榮譽學部委員、日本所原所長何方,中國出版集團副總裁李岩、原三聯書店總經理兼《讀書》雜誌主編沈昌文,以及叢軍(陳毅之女)、喬小東(喬石之子)、郭平英(郭沫若之女)、中共淮安市委書記姚曉東也一同出席了座談會。

前中顧委常委李一氓回憶錄出版,陳毅、喬石子女出席座談會

澎湃新聞經出版方授權刊發何方為本書撰寫的再版序言:

  李一氓同志的女兒蘇蘇近日告知,人民出版社決定再版重印《李一氓回憶錄》,並要我為之寫一篇序。我爽快地答應了他們的要求。這不僅因為我和一氓同志有四十年親密交往的情誼,更重要的還是我以為他的回憶錄別具一格,與眾不同,很值得推廣和流傳。

  在我看來,李一氓的《回憶錄》具有以下幾個重要特點。

  第一,親自動手。自己寫自己的傳記或回憶錄,似乎是不成問題的問題。但對當時和以前的一些老領導人來説,卻是少有的。過去所看到的一些領導人寫自傳或回憶錄的情況,多是組織一個專門班子,在領導人自己或指定的專人(如長期跟本人工作的秘書)主持和指導下,分頭蒐集材料、核查史實、執筆起草、集體討論、一再修改、經本人審閱訂正後出版。這除了年老體衰和還有其他工作外,資歷和地位也是重要因素。按道理,李一氓也應屬於這樣的領導人。

  他1925 年入黨,此後即輪番在文武兩條戰線上擔負一定的領導工作,最後於1985 年9 月在新設立的中央顧問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上當選為常務委員。而按當時的規定,中顧委常委的政治地位和物質待遇,相當於中央政治局委員。

  但李一氓寫回憶錄,卻是以八十多歲的高齡,既無班子,也無助手,單槍匹馬,親自一筆一畫地在稿紙上爬格子。只是最後剩下一小部分,由於白內障發展迅速,才不得不找了一位並非專業的年輕人幫助錄音整理。即使如此,除了以前親自所寫有點屬於業餘愛好的第十章《過眼雲煙》外,整個回憶錄也只寫到1949年6 月由大連來到北京(當時稱北平),此後的經歷就都付之闕如了。

  第二,嚴於律己。列寧説他從來不相信人們的回憶錄,因為不但人們的記憶力終究有限,對過去的事很難記得準確,而且許多作者還往往在回憶錄中誇大個人作用,顯示一貫正確,功勞歸自己,過錯推別人。在中國,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颳起的寫回憶錄之風中,果然出現了這種情況。時任總書記的胡耀邦,曾有針對性地發過一個中央文件,提出寫回憶錄一定要實事求是。不過李一氓的回憶錄卻破除了列寧的這一武斷概括,不僅沒有列寧指出的這類毛病,還顯得特別謙虛,在敘述工作成績和錯誤時,多是對己嚴對人寬,絕不誇功諉過。

  特別使我感動的是,皖南事變中,軍部被打散後,他仿傚新四軍主要領導人項英、袁國平的做法,自行離開隊伍,試圖逃出敵人的包圍圈,結果沒能成功,就又回到部隊,前後時間不到十小時。在外人看來,這似乎算不得什麼大問題,因為既有當時被圍剿的嚴峻形勢,又有領導人項、袁等可視為榜樣的行為,自己只是領著幾個同志傚法而已,況且最後還失敗了。可是一氓同志卻看得十分嚴重,認為這是自行脫離部隊,因而是他有生以來犯的一個最大錯誤,每次提起都會臉紅(他的夫人王儀認為提得過重,出版時改為“總是一個這一生都感到遺憾的錯誤”)。組織上安排的兩個通讀校訂的人,錢李仁和我也沒提出不同意見,就這樣出版了。

  還可指出一個嚴於律己的例子,就是抗戰前夕,作為毛澤東的特使,一氓同志帶著毛的親筆信去四川見劉湘,做劉的工作。但是不巧,他到成都時,劉湘卻去了武漢,並最後死於武漢,毛澤東交的任務是沒法完成了,他只好回延安復命。可是一氓同志事後仍覺得做的不夠,並檢討説,去四川的工作“不一定限制在劉湘這個範圍,應該同時進行劉文輝、田頌堯各處的統戰工作,還應該通過我三哥的老關係做老‘一軍係’熊式輝部下的工作……”。對此,他感到是個遺憾。

  第三,實事求是。這早已成為人們的口頭禪,但在寫回憶錄時卻最不容易做到。比較普遍的毛病就是誇功諉過,編造情節,討好領導,宣揚自己。例如和《李一氓回憶錄》同一時期出版的一本比較權威的回憶錄,就不夠實事求是。寫到長征途中,陳雲奉派去上海(後赴蘇聯)就不僅違背事實,還添油加醋。如説陳雲是和潘漢年一起離隊(實際上是分開走的),還編了一些活靈活現的情景,説兩天后陳雲的妻子于若木找他問,陳雲到哪兒去了?而事實是,

  于若木並未參加長征,她和陳雲結婚也是兩三年以後在延安的事。《李一氓回憶錄》不但沒有這類荒誕的編造,而且就是一般經歷的描述也都是照實寫來,絲毫沒有誇大或縮小的斧鑿刀痕之處。中國修史的一個優良傳統是“尊重史實,記史以實”。這一點,《李一氓回憶錄》是完全做到了。

  第四,樸實無華。現在有些回憶錄或自傳、傳記,寫的像小説,對已過去多年的史實和經歷,憑現在的認識和想像描寫得非常生動,有聲有色,對沒有第三人參加的已故去的兩個人的談話,也可以編得長篇大論,對雙方講的話還打上了引號。其實,在沒有速記和錄音的條件下,作者又不在場,所有打引號的話都是靠不住的。就是本人自己多年前説過的話,也不可能記憶準確到打引號的程度。即以被人們稱頌了兩千年的司馬遷的《史記》,就不能完全信以為史,而有更大的文學成分。所以魯迅在肯定其為“史家之絕唱”的同時,也指出它是“無韻之《離騷》”。旅美歷史學家唐德剛更乾脆説它只是文學著作,而不是歷史,並列舉對呂不韋和嫪毐的描寫為例,説明不可全信。李一氓曾被稱為昔日“創造社(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以郭沫若為代表的文學團體)健將”,有雄厚的古文底子(尤以熟諳詩詞歌賦著稱)、很高的文字水準。但他在《回憶錄》中卻沒有特別表現,而是平鋪直敘、如談家常;不但讓人好讀好懂,而且還會確信無疑。

  第五,“不攀領導”、“不挾名人以自重”。這是一氓同志的為人之道,貫徹了一生,在本書的“自序”中還特別作了説明。他和黨的許多領導人很熟,有些人還長期共過事,但他全是淡然處之。有事時提到(也多是一筆帶過),沒事時根本不提,絕不渲染,更無專門的鋪陳描繪。例如他當過毛澤東的秘書和為統戰去見四川軍閥劉湘的特使;跟周恩來從北伐到上海、再到中央蘇區工作多年,還在長征前夕共同介紹郭沫若入黨;跟劉少奇和陳毅在蘇北工作過一個時期;和鄧小平也熟,長征時遵義會議期間還同住一屋,等等。但《回憶錄》中卻很少寫他自己和他們之間的接觸和來往,更沒有哪怕一半句帶引號的對話。

  他認識和接觸過不少文化名人包括魯迅,也只是有事時提一下,不作什麼議論,沒事時根本不提。有一次我曾建議他把在上海從事文化工作時有關同魯迅、“左聯”等的接觸寫詳細點,他也拒不採納。還説,同魯迅的來往是黨和魯迅的關係,非關個人的事;在文委,他只是打雜跑龍套,沒什麼好説的。

  最後,再交代一下我和這部《回憶錄》的一點關係。一氓同志在“自序”中最後提到,“關於全稿,我請何方和陳易同志審閱過”。陳易同志,我不認識;他是怎樣審閱的,我也不知道。至於説到我的“審閱”,就實在擔待不起了。我同這部《回憶錄》的關係,只可指出以下幾點:

  一是我屬於建議和推動寫這部《回憶錄》的一個積極分子。由於一氓同志平等待人,毫無架子,所以1950 年我們一同調入駐聯合國代表團後,他很快就交上了我這個小朋友。同在代表團一年半,我們已稱得上莫逆之交,此後仍保持著密切的聯繫。特別是上世紀七十年代,黨中央指定他出任國務院古籍整理出版規劃小組組長,他就一直坐在家裏,或是翻閱古籍,或是練習書法,很少外出。在這最後的十年裏,我們更是經常見面,海闊天空,無所不談。如果有一個月左右,我因工作忙而沒有去看他,他就會打來電話,或真或假地問道:“你是不是生病了?”他有什麼新的重要消息,也會直截了當地讓我去他家,聽他的轉告或傳達。這都説明他對我的完全信任。我對他也極為尊重,崇拜他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為人和擁有廣博深邃的學問。正是這種親切的忘年交和相互信任,使我在他進入晚年時,總是擔心他把腦子裏的好東西帶走,所以力催他以回憶錄的形式留給後人。

  二是一氓同志在寫《回憶錄》時,我多少有些參與。這是指除經常的商談外,還有幾個似成定規的做法,就是他寫一大段(通常為十數八頁)後,立即將列印好的稿子送我閱讀修改;我也毫不客氣地閱提意見。而且這並非走形式,除了文字的某些修訂外,內容上也提過重要意見。

  三是他的《回憶錄》寫完後,指定我通讀兩遍,對整個文章結構和各處文字做最後的校訂和統改。我按他要求做完後交卷。

  這就是我和《李一氓回憶錄》的關係。

  何 方

  2014 年

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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