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有一種力量叫“生於憂患”(做書者説)
圖為新書的插圖。
圖為新書的插圖。
上圖為作者“小岵女士”及舊書封面,下圖為新書封面。
今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週年。作為出版人,我們有責任推出一系列相關主題的著作,提醒人們不忘歷史,更好地開創未來。在漸成規模的作品群裏,江蘇人民出版社剛剛推出的《小難民自述》引起了不少讀者的關注。它顯然不屬於嚴謹學術研究類著作,可它也無法等同於一般的普及性讀本。它是如此特別,以至於我們難以對它進行簡單的歸類。
特點之一在於它的作者“小岵女士”是個年僅13歲的小女孩。“小岵女士”原名吳大年,本來居住在南京。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為了躲避日寇,她與家人一起離開南京,輾轉安徽、江西、湖北、湖南、貴州、雲南等地後,歷時9個多月,最終抵達昆明。她把一路上的難忘經歷與見聞感受記錄下來,這就是《小難民自述》。
特點之二在於這本書寫好之後,立即受到文化名人的高度評價。小小年紀能寫出這樣的作品,先是引來《益世報》記者的注意,在他們的推薦下,又進入冰心、顧頡剛等人視野。最終,冰心為之作序,顧頡剛為之題簽,書稿由商務印書館于1940年3月在香港出版。《益世報》董事長、比利時人雷鳴遠看到書稿後也很受觸動,他為小書題了四個字——“生於憂患”。
“自述”文字共有4萬左右,並不算多,但字字樸素、句句純真。無論是逃難路上的危險、苦難,還是內心深處的憂愁、憧憬;無論是對於敵人的痛恨、嚴斥,還是對於家人的依戀、關心;無論是對勇赴前線戰士的讚嘆,還是對吸食鴉片國人的哀怒……種種情狀,自然流露。
想來也是遺憾。這樣一本卓有意義的“特別”著作,在抗戰勝利後,竟然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一晃70年過去了,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年跋山涉水的那位“小難民”?
所幸,她的兒子——著名歷史學家錢乘旦教授,一直對此“心有慼慼焉”;所幸,錢乘旦教授是江蘇人民出版社的“老作者”,與出版社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聯繫,在一次偶然的聊天中,錢乘旦教授主動提到了這本書。
原書文字為繁體、豎排,右翻閱讀,字號偏小,考慮到今日讀者的閱讀習慣,我們自然要作調整。由於是民國時期出版,原書行文中一些字詞、語法乃至標點,多有不符合今日規範者,即使是再版,也要作新的統一。
在一審的過程中,我們發現書中文字具有強烈的畫面感。書中文字本不多,再版之時,能不能配上一些相應的圖畫?這個想法令我們興奮。我們找到了旅居北京的青年畫家呂傑曉,他的作品頗有些豐子愷先生的畫風,這正是我們所希望的。在我們的“逼迫”下,數月的時間,呂傑曉閉門不出,反覆閱讀書稿多遍,又參考民國相關照片,終於提供了35幅精美插圖。我們將這些插圖放在相對應文字之後,並在每幅圖後“留白”,希望給讀者一點“遙想”歷史的空間。相比原書,這算是一種大膽的突破。
再版的《小難民自述》中,錢乘旦教授專門撰寫了1000多字的題記。題記對他的母親吳大年女士年幼時的逃難經歷與《小難民自述》出版過程作了説明,並以一名歷史學家的眼光,對今天我們再版這本小書的意義作了生動的揭示。他這樣寫道:
自《自述》出版至今,已75年過去了,當年那積貧積弱的中國早已不再,一個強大、富裕的中國屹立於世界,中華民族浴火重生,如火鳳凰再現,創造著自己美好的未來。世界變了,我們對歷史的記憶卻不能丟棄,過去的苦難給我們留下的是無窮的警示,激勵我們永遠奮鬥,自強不息。今天的年輕人,如果能從當年那小難民的自述中讀到一個弱小的中國小女孩幼小心靈中的家國願景、她的期待與希望,就能夠稍稍體會到他們的祖輩經歷了什麼,以及這些經歷對今天的中國意味著什麼。
今年,2015年,時逢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週年、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週年,《小難民自述》的再版,向我們再現了我們曾經有過的過去——它儘管苦難,卻是通向復興的橋梁。
讀罷《小難民自述》,很多人把它比作東方版的《安妮日記》。的確,《安妮日記》是15歲小女孩寫下的文字,所寫的內容也是當時戰爭所帶來的苦難。不過,與猶太小女孩安妮相比,我們的“小岵女士”又顯得幸運了許多:後來她考入了西南聯大歷史系,畢業後回到家鄉從事教育。78年過去了,她還能以90高齡,為我們這些晚輩撫今追昔。
這就是“生於憂患”的力量吧!如果説戰勝苦難、奮力前行的“小岵女士”曾經擁有這種力量,那麼,今天我們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征程上,不也應該放大併發揮這種偉大的力量嗎?
(作者為《小難民自述》責編)
製圖:蔡華偉
《 人民日報 》( 2015年07月28日 2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