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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據産業鏈大起底:他們一天就可以倒騰幾個億

2016年08月10日 08:23:07  來源:第一財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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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發銀行9.3億元票據案日前被證實後,今年以來頻發的票據風波所涉資金已超百億,讓原本不為普通人所知的票據市場引起廣泛關注。第一財經記者採訪發現,除基層銀行員工造假外,其中一些案件都與隱身於票據市場的仲介不無干係。

票販子一般都隨身攜帶驗票儀

  以年初發生的39億元票據大案及此次的廣發銀行案為例,多名接受第一財經記者採訪的業內人士表示,這兩起票據案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因為票據仲介(又稱“票販子”)或與銀行有著長期經營起來的“良好”關係,或是操控了小銀行的同業賬戶,導致在回購到期之前,票據資金被仲介挪用至股市或其他投資渠道,最終因為出現虧損無法堵漏釀成大案。

  更值得關注的是,票販子可以出現在票據貼現及轉貼現的任何一個環節中,通過買票賣票的利差或者撮合銀行之間交易來獲取利益,且不受到監管。換句話説,只要他們自身不夠自律,就能找機會從票據業務中套取資金挪作他用。

  “往往在有巨大利息誘惑的時候(股票暴漲)或業務有巨大虧損的時候(錯配業務虧損),缺乏風險意識的民間票販子就會想套出資金,賺取更多的錢或彌補窟窿,最終造成了這樣的票據案。”一名資深票販子張總(化名)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為了堵上“漏洞”,央行與銀監會今年以來接連發出通知,加強票據業務的監管。此外,已經曝光的票據案都是操作風險較高的紙票,一些銀行已暫停紙票業務,僅支援更為透明且更易受到監管的電票業務。央行近年來也一直大力推廣電票,以期從根本上堵住票據市場的風險。

  票販子套取資金很常見

  一個偶然的機會,在老家經營餐館的張總2010年開始轉行幹起了票據仲介。“當時一年普普通通就可以賺到七八百萬元。”張總告訴第一財經記者,“這真是個體力活兒,每天都是打電話、掃樓、派傳單、找百度推廣。”

商票樣張

銀票樣張

  票據仲介最需要解決的就是票源,為此,剛入行的張總除了會從大一點的“票販子”那討一些他們不願做的小面額票據,還通過各種關係找到銀行客戶經理,説服他們給自己介紹票據業務,並返點給他們。久而久之,張總的票源和合作的銀行越來越多,業務量開始猛增,“2013年時,高峰期一天可以有20多個億的交易量。那時,一筆1000萬元的交易差不多能賺20~30BP(基點)的利差,利潤有2萬多元。”他説。

  類似張總這樣的票販子不少,雖然缺乏監管,但他們本身很注重信用,憑藉與銀行多年打交道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交易量越來越大。“這個圈子有很多不規範的灰色地帶,但‘灰有灰道’,尤其注重信用。”張總説。

  但也因為這種“良好”關係,使得一些票販子開始“打擦邊球”,利用票據買賣的時間差,將資金套出來,博取其他市場的短期高額利潤。

  “雖然這些無良仲介畢竟是少數,但從我們的經驗看,這種做法並不少見。”張總告訴第一財經記者,一些票販子在與銀行長期打交道過程中,控制和承包了某些小城商行、農商行、村鎮銀行和農信社的同業賬戶、公章等,並租給更小的票販子使用,“資金想劃給誰就劃給誰,一旦做票賺不了大錢,就有可能挪用資金到風險和收益更高的領域,比如去炒股和做短拆過橋。更常見的是,他們將資金套出來對票據業務‘擴大再生産’,賺取更多的利差。”

  “對他們來説,反正錢是銀行的錢。”張總感慨。

  事實上,票據案之所以今年以來頻頻發生,很可能與去年年中的股災有一定的關係。雖未經監管部門證實,但已有多家媒體從知情人士處獲悉,近日曝光的廣發銀行9.3億元票據案,以及年初的農業銀行39億元票據案,都是因為無良票據仲介在回購到期之前將票據資金挪用至了股市。去年6月股災前,票據市場生意極為火爆,不少資金借道票據進入市場。但在暴跌中,通過票據套利進行場外配資的風險非常大,資金鏈出現斷裂。而銀行承兌匯票期限多為半年,當到了兌付期還無法補上漏洞時,票據大案最終便浮出了水面。

  8億本錢三個月賺了1.5億

  票據市場之所以能吸引不少票販子,離不開暴利的誘惑。事實上,一條鮮活而狡猾的票據産業鏈就藏在銀行季報、年報“買入返售”科目下的枯燥數據之中。

  “2008~2010年的時候最賺錢。我一個朋友,2010年從銀行套出來8億元,三個月就賺了1.5億元。因為那時市場參與者少,發現這個賺錢方法的人還比較少,再加上地域之間票據的利差相差很大,那時一買一賣之間賺取300~500BP的利差很正常,當時甚至有些小地産商都轉行做起了票據。”張總説。

  當然,賺錢的不只是票據仲介,市場那麼紅火的直接原因便是參與的各方都有利可圖。

  以下是最簡單的貼現操作流程:A公司向B公司購買商品,以100萬元價款、6個月期限為例,A沒有足夠現金,或者不想立刻支付現金,可以向甲銀行申請貸款額度,銀行審批下來後,幫A開票給B,為避免A拿著票據直接去貼現,甲銀行會將票據寄給B公司。6個月後票據到期時,B公司向甲銀行或乙銀行申請託收兌付100萬元現金。

  整個過程中,每個當事方都可以獲得一定的利益。A首先要向甲銀行申請貸款額度,並預先存保證金到A在甲銀行開設的賬戶中,一般保證金比例是50%,在上述案例中,即A要先存50萬元的保證金。如此,甲銀行就相當於獲得了一筆50萬元的存款。此外,甲銀行還要先向A收取開票手續費,一般是票據面額的萬分之五,在上述案例中,即為500元手續費,此為銀行中間業務收入的一種。

  “這正是銀行願意給企業開票和承兌的重要原因,一是可以派生出存款,二是創收了中間業務收入。不過,這50%的敞口,甲銀行先要做授信調查,確信A的資産可以覆蓋。”張總説。

  相對於貸款,銀行會鼓勵企業開票,因為這可以限制貸款用途,銀票一定要有收款人和真實的貿易背景,需要提供A與B的貿易合同、單據、發票等,銀行至少可以從形式上保證銀票資金用途是合規的。

  而對於A公司來説,可以不必立刻支付100萬元現金給B公司,減輕了現金流壓力;其存在甲銀行中的保證金,也能收到甲銀行的利息。

  此外,B公司如果持有到期再找銀行兌付,可以拿到100萬元現金。如果B想提早拿到現金,提前貼現或者賣給C票據仲介,則要損失一部分利息。而C無論是選擇持有到期還是再轉賣,都可以賺取利差。

  監管效果初顯

  “2008~2010年還能賺不少,那時票販子還不多,銀行貼現也不積極。後來大家都看到賺錢的機會,一窩蜂而上。現在呢,小票頂多能賺20~30BP的利差,大票更慘,利差只有一兩個BP。現在做一筆1億元的交易,利潤也可能只有幾千元,基本沒什麼賺頭。”張總説。

  去年,張總也離開了這個行業。“我有個香港朋友,前段時間還説給我2個億,讓我幫他做票據投資,不要多的,只要每年給他10%的收益就行。我拒絕了,幹這行真的太累,我現在看到飛機就要吐。”

  張總在業務高峰期的時候,手機響個不停,他加入了50多個QQ群和微信群,這些群從早到晚不停地發出買票和賣票資訊,撮合交易。因為經常要“打飛的”運送票據,票販子在圈子裏有很多非常形象的自我調侃式別稱,比如“人肉快遞”、“空中飛人”、“航空公司金卡客戶”。

  “那時我每天早上六七點起床,還在刷牙呢,電話就進來了,都是談哪有票,什麼價格的。我每天要打幾百個電話,找票、賣票,長此以往,耳朵都要耳鳴。一般趕在上午與對方把價格談攏,然後馬上訂機票,下午或晚上的飛機飛到對方城市,當天把票賣給對方,然後坐第二天的飛機回來。”他説。

  “我還是國內所有航空公司的金卡客戶。”張總笑道,“你去看看每天最晚的一班航班,或者最晚的一趟高鐵,上面肯定有很多身背票據和驗票儀的同行。”

  不過,接二連三的票據案已經引起了監管層的重視。第一財經記者採訪發現,多家銀行已暗中收緊票據業務,在真實貿易背景審核、授信額度和審核上更加嚴格,也開始拒絕與票販子合作。

  央行2016年第二季度貨幣政策執行報告顯示,票據承兌業務小幅下降。上半年,企業累計簽發商業匯票9.4萬億元,同比下降16.7%;期末商業匯票未到期金額為9.8萬億元,同比下降9.2%。

  如今,張總的一些“老票友”,有些早已賺夠了身家,紛紛轉行。“手握重金,什麼不能幹。有些去做高端禮品了,有些去玩古董藝術品了,有些去找機構做股權投資了。”張總説。

[責任編輯:李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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