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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傳承的數字化擔當

2022-06-16 09:45:00
來源:光明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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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孫若風(武漢大學博士生導師、中國人民大學文化産業研究院特聘研究員、文化和旅遊部科技教育司原司長)

  今日中國,歷史自覺日益增強,文化自信更加堅定,文化遺産保護傳承也迎來重大機遇。要讓更多文物和文化遺産活起來,營造傳承中華文明的濃厚社會氛圍。要積極推進文物保護利用和文化遺産保護傳承,挖掘文物和文化遺産的多重價值,傳播更多承載中華文化、中國精神的價值符號和文化産品。

  數字化是文化遺産保護傳承的重要手段。近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於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意見》要求,到“十四五”時期末,基本建成文化數字化基礎設施和服務平臺,形成線上線下融合互動、立體覆蓋的文化服務供給體系。到2035年,建成物理分佈、邏輯關聯、快速連結、高效搜索、全面共用、重點整合的國家文化大數據體系,中華文化全景呈現,中華文化數字化成果全民共用。經過千百年風雨洗禮的歷史遺産,是中華民族的文化標誌。中國體量最大的文化遺産、被視為中華民族的脊梁的長城,對它的數字化保護傳承,是我們這個時代歷史擔當的縮影。

  2021年7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44屆世界遺産大會上,長城就被世界遺産委員會評為世界遺産保護管理示範案例,長城保護管理實踐被認為,為各國開展巨型線性文化遺産和系列遺産保護貢獻了卓有成效的“中國經驗”和“中國智慧”。長城被評為世界遺産保護管理示範案例,數字技術功不可沒。今年6月11日“文化和自然遺産日”,由中國文物保護基金會和騰訊公益慈善基金會協同天津大學建築學院、長城小站等眾多長城保護研究專業機構及社會團體共同打造的“雲遊長城”系列公益産品正式上線,其中的“數字長城”又為長城保護增添了新屏障,為長城宣傳增添了新窗口,在中華民族走向偉大復興的關鍵歷史節點,用數字化方式向長城這個不朽的人類歷史記憶致敬,昭示了中國的數字化通過保護文化遺産開闢新空間、賦予自己新意義的軌跡。器大者聲自宏,數字化時代,“數字長城”健筆如椽。

  文化遺産保護的本質是資訊管理,從資訊的挖掘、存儲到資訊的處理和再利用,幾乎涵蓋了文化遺産保護工作的各個環節。而這些維度,正是數字化的天然優勢。從符號學與傳播學角度看,這種歷史資訊管理,就是數字化時代新的歷史書寫方式。“數字長城”是這種歷史書寫的代表。長城綿延萬里的宏闊氣勢、風雨屹立的深厚力量,決定了這種書寫的風骨和氣韻。從本質上説,數字化是記錄符號的一次革命性變化,而這種變化與歷史意識的覺醒和深化息息相關。作為一個歷史上的農耕文明大國,穩定的生産生活方式決定了對過往經驗的重視。而記錄歷史,從來就是催生數字、文字等符號發展的關鍵動力。結繩記事,“其有約誓之事,事大大其繩,事小小其繩”,其用途是解決口述的不穩定性與模糊性,代替不可靠的社會記憶。傳説中發明結繩記事和造字的人,正是擔任黃帝史官的倉頡。《周易》中伏羲畫八卦,數、字一體,自古以來很多學者認為《周易》是史書。從殷商時期甲骨文、青銅銘文到歷代勒石,大多是記史。四大發明中的造紙術、活字印刷與歷史典籍傳承相關。當今數字技術應用於文物和文化遺産保護,又一次演繹了歷史意識與記錄方式如影隨行的關係,這種文化行為本身就是沿續千百年來的傳統。

  在過去幾十年裏,數字技術每一步發展,都迅速反應到文化遺産保護領域,更疊歷史書寫的文本。從數字化到數智化,重塑了文化遺産保護的面貌。最早是文化資源的數字化,擴大了記錄範圍,提升了記錄能力,特別表現在立體式搜尋、場景式留存,盡可能形成血肉飽滿的系統檔案。進而借助智慧化、智慧化手段,在讀者、觀眾參與互動過程中,在共創共用的審美體驗中,實現文化遺産保護傳承。

  “數字長城”就走過了這樣的歷程:為了構建逼真的環境和優質的體驗,“數字長城”中綜合創新式運用了很多前沿的遊戲技術能力:為了高精度還原真實長城場景,技術團隊對喜峰口長城進行了毫米級測量,採集超過5萬張素材,最終生成了超10億麵片的超擬真數字模型;為了還原真實的長城自然環境,通過騰訊自研的PCG生成技術,在周邊山體“種植”超20萬顆樹;基於實時渲染和動態光照技術,用戶可以在裏面移步換影,看到樹影婆娑,也可以感受早晨、中午、黃昏的美景變化。同時,為了讓用戶在手機上就能獲得3A級的觀看效果和交互體驗,他們還將雲遊戲技術應用於人類文化遺産保護。這在全球範圍內都是首次。

  書寫歷史作為一種可控的行為意願,既記錄中國文化,也受到中國文化的規訓,是中國歷史觀、倫理觀、美學觀的集中表達,體現出真、善、美的一貫追求。以“數字長城”為代表的文化遺産數字化保護利用工程,借助數字技術和網際網路優勢,把這樣的理念表達得既有傳統感又有時代感,由此把數字産品的製作者和欣賞者凝聚起來,共同成為中華文化的傳人:

  第一,求真。尊重歷史是歷史書寫者的天職。數字化保護工作,要維護文物資源的歷史真實性、風貌完整性、文化延續性,才能實現中華文化全景呈現,中華文化數字化成果全民共用。儘管每個人的歷史敘述,都在自覺或不自覺中對歷史事實進行了改寫和加工,融入了自己的道德評價和思想傾向,但還是應盡可能避開“闡釋的假像”。《史記》中記載孔子“為《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讚一詞”,就是要排除主觀干擾。數字化有著再現歷史的獨特優勢。“數字長城”借助遊戲行業所積累的渲染、建模、交互、PCG生成等技術能力,1:1高精度還原長城,這也是首次進行最大規模人類文化遺産的數字還原。正在推進的“數字中軸”也是這樣的還原。

  第二,向善。任何歷史書寫,都會對史料採取過濾。大數據時代有可能做到對文化遺産資訊趨近於完整的留存,而作為産品的數字化呈現,則不可避免地要在前塵往跡中鉤沉、取捨。正如歷史學家所言,一萬個學者也無法窮盡一場戰役中從元帥與士兵的所有細節,這樣做也沒有意義,關鍵是選取典型性細節。而且,數字化呈現要堅持適度原則,把握好分寸。這種選取,體現出今天的歷史自覺,它既包含對歷史運作規律的深刻領悟,更包含對社會發展前景的主動營造。以“數字長城”為代表的文化遺産數字保護利用工程,就是要挖掘文化遺産的多重價值,揭示蘊含其中的中華民族的文化精神。這種善的取向,還表現在它的公益性,表現在對文化遺産保護傳承的社會擔當。

  第三,樂美。孔子説“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者”。以“數字長城”為代表的文化遺産數字保護利用工程,在中國式審美意識主導下,力圖讓歷史説話,讓文物活起來。發揮文化創意的作用,有效融合當代科技手段和藝術形式,通過整合全息呈現、數字孿生、多語言交互、高逼真、跨時空等新型體驗技術,形成線上線下一體化、線上在場相結合的數字化文化新體驗,在活態展示與創意傳播中表達中國人看待世界、社會、人生的價值觀念,系統展示歷史遺存中蘊含的哲學思想、人文精神。

  “數字長城”顯示出數字“講史”特徵,在喚醒對歷史的尊重、敬畏同時,又拉近了大眾、拉近了生活、拉近了年輕人,賦予歷史新的意義。這是歷史書寫對時代的順應,也是自身的昇華,顯示出數字化時代文化遺産傳播的新趨勢:

  一是社會化傳播,歷史是穿越千百年的“家書”。歷史自覺意識的覺醒,文化自信的增強,提高了全社會對文化遺産的興趣和參與保護的積極性,網際網路為人人參與、時時參與、處處參與創造了條件。萬里長城除去最著名的那一兩個長城景區能吸引較多遊客外,99%的長城段落尚未進入公眾視野,它們絕大多數由夯土搭建、形制多樣,是數字技術讓我們得以拉近了它們。而遊戲技術的應用,則吸引了年輕人的參與。過去兩年中共有5000萬用戶通過手機“雲遊敦煌”,相當於線下莫高窟年遊客數的19倍。

  二是藝術性傳播,歷史是平常日子裏的“故事”。中國自古以來,史家之心亦是詩人之心。司馬遷寫《史記》,兼顧歷史真實性與文學生動性,被魯迅評價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中國文學史上從來就有“説史”傳統。今天的數字化傳播歷史,通過遊戲、動漫、影視等流行的數字內容形態,推動文化遺産的IP化。在“數字長城”的推進過程中,就出現了三個職責不同的長城小兵:代表山海關的“關小山”主修長城;代表山西娘子關的“關小小”負責清掃長城景觀的留言和垃圾;代表知名關隘偏頭關的“關小偏”主管長城知識科普。通過“長城守衛軍”系列全新英雄,讓用戶了解長城精神,向用戶傳遞“守護長城”的信念。

  三是互動式傳播,歷史是年輕人喜愛的“玩伴”。網際網路時代顛覆了歷史書寫與歷史接受的關係,傳播過程不再是單向度的傳遞和接受,而是雙方共創共用。“數字長城”力圖用一種更加互動和生動的方式,傳遞和普及長城關聯文化以及維修知識,在手機上就能沉浸感受長城真實場景,同時還能像玩遊戲一樣,自由探索,按照興趣了解長城的建造和修繕知識。比如進入小程式後,用戶將成為長城修繕官,線上體驗修繕長城時需要經歷的清理考古、砌築、勾縫、磚墻剔補和支護加固等流程。相關遊戲和電競賽事,已經吸引了億萬玩家。

  歷史書寫永不封筆,作為中華民族精神豐碑的長城,總是立於一代代人的建構路上。站在新時代起點,“數字長城”既還原長城,為長城立新傳,為長城保護利用開新篇——對老祖宗留下的所有珍貴文化遺産都是如此。這是對歷史的禮讚,更是對這個偉大時代的禮讚、對長城屹立的這片土地的禮讚。數字化,在用一種全新方式面向今人、世界,講中國歷史,講中國故事。

  [ 責編:邱曉琴]

[責任編輯:李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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