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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星空》:引經典文本回應女性解放問題

2022-03-09 09:16:00
來源:中國文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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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是恩格斯1884年寫就的經典著作,其對女性從屬地位的分析以及對女性解放路徑的思考,成為許多女性主義者理論研究的起點。該書為何有著經久不衰的魅力?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院長陳培永研究員所著的《女性的星空——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如是讀》一書,以深入淺出的思想分析,直面現實的問題導向,引領讀者領悟經典的智慧。在第112個國際勞動婦女節之際,中國婦女報全媒體記者與陳培永研究員就女性解放話題展開了深度對話。

  經典何以成為經典

  記者:《女性的星空——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如是讀》是您策劃的《經典悅讀系列叢書》中的一本。可寫的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很多,為什麼寫這本書?

  陳培永:《經典悅讀系列叢書》共16本,我自己寫了10本。當時的想法是,每一本選擇一部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挖掘經典中能夠與我們生活的時代對接的論題,用鮮活時代激活經典文本,讓經典文本為我們觀察時代提供啟迪。之所以選擇寫《女性的星空》,根本上是因為我對性別問題有濃厚興趣,我認為《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是最為系統地講述男女兩性問題、聚焦女性解放話題的馬克思主義作品。它不僅提供了關於性別問題的名段名句,還提供了分析性別問題的基本方法論,甚至還隱含著探討女性解放問題的框架邏輯。我們完全有可能在這個文本的基礎上,建構出一套相對完整的馬克思主義性別理論,用以思考當今時代的女性解放問題。

  記者:當時想到《女性的星空》這個書名時,您興奮了很久。而您的書封上寫著:我仰望星空,仰望女性……感嘆她們與男性不一樣的美麗存在。怎麼想到這個書名的?現代社會提倡男女平等,為何要用“仰望女性”這個詞?

  陳培永:有時酒香也怕巷子深,好書也怕書名沒起好。想到用這個書名,當時確實挺興奮,它能起到吸引人的效果,又能表達出書中的深意,可以説既有“熱鬧”又有“門道”。“星空”有著説不出來的多重深意,能給人無限的想像,我甚至認為它就是一個哲學範疇。“女性的星空”,表明本書不是探討女性日常生活的話題,而是要探討女性解放的哲學問題,它要講清楚女性解放的前景是什麼樣的,應該如何追求這樣的前景。用“仰望”這個詞,我想到的是,女性是女兒,是妻子,是母親,是奶奶或姥姥,這些角色哪個不值得仰望呢?男女平等應該是建立在二元差異、互相尊重基礎上的平等,仰望是一種態度,是對男女平等的踐行。

  記者: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被列寧認為“每一句話都是可以相信的”。這部文獻還被看作是馬克思主義女性理論的經典著作,成為許多女性主義者理論研究的起點。我們應該如何閱讀這部文獻?

  陳培永:這部文獻非常經典,包含多個值得深入探討的、依然能夠回應當今時代的理論問題。之所以選擇女性解放這個話題,還是想做到經典新讀、讀出新意、讀出時代感。經典之所以是經典,是因為它總能夠穿透産生它的時空,回應它之後的時代、社會和生活。閱讀這部文獻,應透過文字的表像,把握其內在的思想,應順著字裏行間,觀察我們這個時代的性別問題,感悟女性解放的深刻道理。我們應該帶著時代的問題來讀這部文獻,在這本書裏,我提出了四個問題:女性是否處於從屬地位?女性為何有如此境遇?女性何以能夠獲得解放?女性應該期許何種前景?其實這也是關於女性解放要回答的四個基本問題。

  如何實現女性解放

  記者:“婦女解放的第一個先決條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事業中去;而要達到這一點,又要求消除個體家庭作為社會的經濟單位的屬性。”這是恩格斯為女性解放指明的出路嗎?

  陳培永:這是恩格斯提出的最簡潔明瞭的思路,也是我在書中重點分析的。女性為什麼要回到公共事業中去?簡單的道理是,女性只有自己有工作,才能真正獲得經濟獨立,才具備自身解放的“物質基礎”。問題在於,如果女性既要去工作,下班後又要做家務勞動,會不會遭遇到雙重勞動的壓力?很顯然,只讓女性回到公共事業中去,不能解決家庭勞動的問題,女性不但不能獲得解放,反而會遭遇更大阻力。而如果個體家庭作為社會經濟單位,就必然有家庭勞動和社會勞動之分。只有家庭勞動不再是夫妻間的“私事”,而是社會的“公事”,才能保障更多女性所從事的家庭勞動與生産勞動的平等性。實際上,今天的家政工作已經把家務勞動社會化了。當然,不能簡單認為,恩格斯就是讓女性都去從事社會生産勞動。他是從經濟社會根本變革的角度來談女性解放的,並不否定女性生活工作環境的多樣性以及不同女性選擇的特殊性。

  記者:關於女性解放,您認為只靠個別女性的理論研究和呼籲是不夠的,它需要整體女性主體意識的覺醒、獨特力量的展現,也需要男女兩性思想觀念的轉變和對相互權利的平等認可。應如何推動男性的觀念轉變?

  陳培永:構建女性解放的理論不容易,推進女性解放的歷史進程更不容易。但一部關於性別問題的作品,最終還是要落腳到女性解放的路徑上來。要實現女性解放,既要有生産勞動的變革、生産方式的改變、生活條件的保障,也要有法律體系的完善、政治制度的健全、平等公民權的保障,還要有社會意識、文化心理、思想觀念的重新塑造,必須全盤推進,少了任何一環都是不夠的。男性和女性雙方主體觀念的轉變必不可缺。推動男性的觀念轉變,要講清楚推己及人的道理;還要講清楚女性的解放並不意味著男性被壓迫,並不意味著男性的星光暗淡。女性的解放不只是女性的問題,而是所有人的問題,正如女性頭頂上的星空,一定是男女雙方共同的星空。

  記者:您在書中提到,每每讀到馬克思恩格斯引用的“在女人和男人、女性和男性的關係中,最鮮明不過表現出人性對獸性的勝利”類似語句時,都會有種被震撼的感覺。獸性在現代文明社會真的遠離了人嗎?

  陳培永:這是個很沉重的問題,也是我為什麼每每讀到被震撼到的原因。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人類社會的解放程度要看女性被解放的程度,能夠從女性和男性的關係中看到人性對獸性勝利的程度。也就是説,如果女性還是被歧視、被家暴、被拐賣,這就證明離理想社會還有距離,也説明獸性在現代社會還沒有遠離人。面對現代社會暴露出來的對女性的家暴、拐賣、歧視的現實,有人會很悲觀,甚至可能得出人性永遠擺脫不了獸性的結論。但應看到,女性的解放已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進展。人類文明在不斷地抹去非人的一面,社會越來越顯示出光明、美好的一面。不能因看到社會的陰暗面,就放棄對人類社會美好未來的希望。即使看到黑暗,我們也不應放棄對美好未來的期冀,而應該在黑暗中尋找光明。

  記者:閱讀《女性的星空》,感覺您不僅精讀了《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而且對於其他女性主義思想和關於性別的現實問題也有深入研究。該書出版之後關於性別問題還有新的思考嗎?後續還會寫性別書籍嗎?

  陳培永:為了這次訪談,我又重新翻閱了這本小冊子。現在看,有的觀點還是顯得稚嫩。這幾年,我已經有了新的思考。性別問題是人類社會的基本問題,女性解放是人類解放事業的構成部分。作為為人類謀解放的學問,馬克思主義始終把女性解放作為重要論題,經典作家提出了很多真知灼見,只不過他們沒有在女性解放問題上留下更多的作品。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應該有新的成果,以助推女性解放事業。作為研究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學者,我過去關注、現在還在關注關於性別問題的學術作品和社會現象,希望自己在以後的學術研究中會再有作品。(記者 蔡雙喜)

[責任編輯:李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