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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戰爭時期的八十五師

2019年05月31日 17:14:00來源:黃埔軍校同學會

  回顧抗日戰爭的歷史,在有名的忻口戰役、洛陽會戰中,曾與日軍詈垣師團、牛島師團等部作過殊死拼搏的國民黨十四軍八十五師,絕大多數是貴州人,其中不少是黔北、遵義的子弟,他們在抗戰的歷史上,寫下過光輝的一頁。我曾在八十五師任過團長、副師長、代理師長,茲就所知情況,敘述于後。

  (一)

  八十五師原為貴州地方部隊,前身是黔軍李曉炎的暫編第七軍,後改編為四十三軍。謝彬原在該軍任副師長。一九二九年,謝彬在其家鄉貴州銅仁等縣,徵募黔東子弟近一萬人,改編為新編第十師,由謝彬任師長。調駐鄂南崇陽整訓,將近三年,改為第八十五師,調四川忠縣。謝彬在湖北板栗園與紅軍作戰中陣亡後,一九三五年九月,貴州遵義人陳鐵以十四軍八十三師副師長調任八十五師師長。由于該師在作戰中損失太大,又久未領餉,軍心混亂,參謀長劉竹銘剛在南京中央軍校高教班受訓畢業,別具野心,在武漢行營主任何成溶處騙得一紙代師長的命令,企圖逼走副師長陳弦秋,威脅陳鐵不敢到職,把部隊拖往廣西投靠李宗仁、白崇禧,依附桂係。

  其時部隊駐四川忠縣,陳鐵只身赴任,劉竹銘派一個營在師部周圍駐守,還派副官、勤務兵各一人加以監視,殺機四伏。陳鐵經過幾次集合講話後,得到部分連排長的支持,同時代參謀長毛夢先不同意馬上把部隊拖往廣西,欲待陳鐵把部隊裝備好後再行動。十天後陳鐵乃將部隊開往萬縣,但劉竹銘仍暗中積極策劃,陰謀拖往廣西。在這非常緊張的情況下,陳鐵採取了果斷措施,除一個秘密揭發此一陰謀的營長吳錦書外,將參與劉竹銘陰謀策劃的營長、團附一律關進萬縣監獄,經報請軍事委員會批準,將兩個營長槍斃,其余的均判處徒刑;代師長劉竹銘被押送宜昌行營處死。又經過四十天左右的緊張應付,才將部隊穩定下來。在萬縣整訓三個月,中級軍官已完全由黃埔學生擔任,這支部隊就成為蔣介石係統的基本部隊了。

  (二)

  一九三六年春,八十五師奉調南京浦鎮附近。軍委會撥獨立四三旅(旅長劉震清)給八十五師,遂改編為兩個旅四個團的整編師。陳弦秋任二五三旅旅長,劉震清任副師長兼二五五旅旅長(後調揚州師管區司令,離開八十五師),換發新式武器後進駐蚌埠整訓。一九三七年“七·七”事變,又調駐德州。第十四集團軍總司令兼十四軍軍長衛立煌率部到保定作抗戰準備,請準調八十五師到保定歸他指揮,從此八十五師歸人十四軍建制。

  部隊到保定時,衛立煌的軍隊已去南口增援湯恩伯第十三軍,留八十三師一個團由二四九旅旅長陳武(廣東人)指揮,在門頭溝西的千軍臺防備日軍來截擊十四軍的後路。八十五師到達千軍臺時,適值八十三師的那個團被日軍攻擊,傷亡甚大,八十五師就立即接防與日軍激戰,幾天後敵始退去,衛立煌率部隊回到千軍臺,接著就調山西,參加忻口戰役。

  忻口戰役時,衛立煌已由十四集團軍總司令升任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閻錫山任司令長官)兼前敵總指揮,指揮戰場所有軍隊(包括十八集團軍)。這時日軍主力從大同南犯,擬進佔太原,威逼閻錫山投降。衛立煌督率所屬第九軍、十四軍趕到忻縣,在忻縣以北的忻口之線與日軍激戰,前後打了十一天,由于山西部隊李服膺部節節敗潰,第九軍軍長郝夢麟及其五十四師師長劉家麒均在白水壯烈犧牲。日軍遂向八十五師防守陣地忻口進攻,企圖迅速突破忻口,直下山西省會太原。衛立煌在他的忻縣總指揮部命令陳鐵死守忻口。陳鐵根據衛的命令,將該師兩個旅(四個團)利用山西軍隊原有的工事,構成陣地,左與晉軍傅作義部隊,右與十四軍的第八十三、第十兩師聯係共同防守,但日軍則以全力猛攻八十五師忻口防線。每當戰況緊迫時,陳鐵親自督戰,固守陣地。衛立煌的戰略是要使敵人進至忻口袋形地帶,以便兩面夾殲。正當晉北忻口戰爭緊急之時,不料由正太鐵路(石家莊至太原)向山西進犯的日軍,突破了晉東要隘太行山娘子關,直趨榆次,威脅太原的側後,忻口守軍將有被前後夾擊的危險。于是再無據守忻口的必要,衛立煌遂令忻口全線部隊迅速後撤,八十五師經文水、交城向晉西北區轉移。這次八十五師在忻口與日軍王牌軍詈垣師團激戰十日,敵務在必得忻口要隘,多次衝犯,均被擊退,日軍遭受重大傷亡,八十五師損失兵員達三分之二,營、連、排長傷亡過半,代團長劉眉生陣亡(遵義人)。無怪陳鐵在忻口戰事結束後,抱著點名冊,見損失這麼多官兵,痛哭起來。這是抗日戰爭初期,八十五師在華北戰區參加作戰的一次有名戰役。

  十一月初,山西太原被榆次方面來犯的日軍佔領,衛立煌所轄的十四軍之第十、第八十三兩師沿汾河兩岸南撤到韓侯嶺、霍縣、趙城等地,八十五師在晉西蒲城、汾西等地區防制敵人。衛的總指揮部轉移到河津、禹門口附近。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八十五師由晉西開到晉南平陸縣、茅津渡補充整訓。

  (三)

  衛立煌率領的十四軍八十五師,自一九三八年到一九四一年三年多的時間里,在晉東南的聞喜、冀城、垣曲、陽城、沁水和晉城等縣打擊日軍。這些縣介于太行山與中條山之間,背後有黃河阻隔,以小木船渡過洶涌的黃河,後方交通不便,且易被敵人封鎖。八十五師是採取機動與敵作戰,經常與敵保持接觸,不斷發生小規模的零星戰鬥。除這些小規模戰鬥外,還有以下的一些主要戰役:

  一九三八年二月,八十五師配合八十三師北上,對聞喜、侯馬之敵進攻,戰鬥相當激烈,經過幾天的攻城戰和巷戰,打走了日軍。由于這兩地無險可守,十四軍和八十五師主動撤至聞喜、垣曲山區與敵對峙,不斷發生一些小型戰鬥(以上陳鐵任師長時的戰役)。

  一九三八年六月,垣曲、蒲掌戰役。當時侵佔河南濟源之敵,企圖打通垣曲與晉南運城日軍聯絡線。八十五師在蒲掌地區與敵激戰七、八日,將敵擊退,粉碎了敵人的妄想。八十五師也受到一定的傷亡損失。經過聞喜、蒲掌戰役後,兵員損失急待補充,在得到戰區的撥補後,于是年冬開往陽城駐防。

  一九三九年六月,八十五師進駐在冀城以東地區布防,與企圖向陽城竄擾之敵激戰。阻止了敵人以後,又與敵在冀城上甘嶺一帶山區對峙到十二月上旬,敵又大舉向八十五師陣地進犯,八十五師與敵發生過多次戰鬥,終于阻止了敵人的前進,相持到一九四O年春季。

  一九四O年五月,冀城和晉城之敵,同時從東西兩面向陽城進犯,八十五師先在冀城駐地與敵激戰十余日,後因另一股敵軍迂迥到八十五師側後,向陽城進攻,十四軍乃命令八十五師向右旋轉,改換正面,反過來威脅敵人的側後方,敵遂改變向東行進的方向,南向董村鎮方面的八十五師陣地攻擊。戰鬥比較激烈,敵我相持十余日,敵始分向冀城、晉城方面撤退。此役是十四軍八十三、八十五兩師配合作戰的。

  是年七月,八十五師又開往晉城西北的二十里鋪附近布防,監視晉城日軍。敵軍偵知我軍陣地虛實後,突向我發動進攻,八十五師受了相當損失。經激戰後,撤回陽城駐地,敵軍也同時撤退晉城(以上是陳弦秋任師長時的戰役)。經過以上幾次戰役,八十五師補充了大量兵員後,開往中條山駐防整訓。十四軍暫歸第六集團軍總司令曾萬鐘指揮(曾萬鐘是朱培德舊部,一九四O年任第六集團軍總司令兼第三軍軍長)。一九四O年底衛立煌任第一戰區司令長官,將十四軍調過黃河,先在臨汝縣境防備日軍進犯洛陽。一九四一年初,八十五師調到繩池,以一部守備河防。

  一九四一年五月,八十五師奉命派二五三團(欠一營)和二五四團兩個團北渡黃河,增援垣曲以北的十四軍九十四師和劉茂恩軍團的十五軍。二五四團使用木船先渡河,二五三團渡河尚未完畢,前線部隊即崩潰下來,兩個團被敵包圍在黃河北岸。時敵寇已深人中條山地區,戰區各軍均被擊潰,八十五師兩個團孤立無援,苦戰一晝夜,二五四團團長歐陽鵬(湖南人)、副團長陳新民(貴州人)、二五三團副團長張祖農(浙江人)均陣亡。二五三團團長陳德明率領少數部隊突圍返回南岸駐地(這是谷熹任師長時由張際鵬代理師長的一次戰役)。

  一九四二年以後,十四軍駐防洛陽,提任洛陽警備和黃河防務。八十五師以兩個團布置在黃河岸,不時以小部隊渡河擾敵,刺探敵情,未發生過營以上的戰鬥。

  (四)

  一九四一年夏,張際鵬(醴陵人,黃埔第一期畢業)接替谷熹(末陽人)任八十五師師長。到一九四三年夏初,張際鵬又接任十四軍陳鐵的軍長職務。原來陳鐵是一九三八年升任十四軍軍長的。陳與衛立煌的關係很深,早在北伐戰爭前一九二六年初,衛立煌在廣東任第一軍第三師第九團團長時,陳鐵任衛的營長,相處無間,後衛由師長下臺,陳也離開軍校軍官團團長職務,與衛立煌同去陸軍大學特別班第一期學習,友誼更深。抗日戰爭開始前,衛要求將陳的八十五師撥歸他領導的十四軍,視陳為心腹,以後又提陳為十四軍軍長。衛離開第一戰區後,由蔣鼎文繼任第一戰區司令長官。蔣鼎文要陳鐵交出十四軍軍長。陳鐵離開十四軍後,仍保留第三十六集團軍副總司令職位。總司令李家鈕死後,所屬四十七、十四兩軍調離一戰區,三十六集團軍就無形撤銷了。陳鐵回貴州遵義家居,後調他去任雲南軍隊孫度集團軍副總司令,部隊駐東北,他未去就職,直至一九四八年衛立煌任東北“剿匪”總司令時,陳鐵才去任副總司令(副總司令有幾個)。由此可見,陳鐵與衛立煌的關係非常親密,是共同進退的。其中原因除他們兩人是幾十年的長官與部屬關係外,在思想上他兩人有不滿蔣介石的共同點。蔣介石對衛立煌是既不相信但又要用他。蔣對衛、陳所創建的十四軍是採取分割離解的手段。蔣鼎文要陳鐵交出十四軍軍長,也就是執行蔣介石分割離解十四軍,不讓衛立煌、陳鐵指揮十四軍的旨意。蔣介石把衛立煌調離第一戰區、陳鐵調離十四軍,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蔣介石懷疑衛、陳二人與中共有聯係。根根筆者從當時局勢來看,中共方面朱德、劉少奇、彭德懷等與衛、陳的聯係,是屬于統戰性質。而在國民黨一些人看來,則認為其中一定有什麼重要的聯係。一九四四年初在八十五師時,我曾問過王連慶(他那時是十四軍副軍長,原先是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的副官處長),他知道衛與中共方面有所聯係,我問王:“衛長官離開第一戰區,是不是因為他思想左傾?”王微笑說:“豈止左傾!”我們彼此心領神會就不往下談了。由此可見一般。蔣介石原來就不信任衛立煌,現又發覺衛與中共有“密切聯係”,當然,非把衛調開,將十四軍交出不可了。

  八十五師在一九四四年還參加了日軍宣稱的“中原會戰”的洛陽戰役。

  一九四四年三月下旬,一戰區蔣鼎文長官部命令調八十五師師長王連慶(江蘇漣水人,黃埔第一期畢業)任十四軍副軍長,由副師長陳德明代理八十五師師長,陳原任副師長,王連慶原是由十四軍九十四師師長于一九四三年調來八十五師的。因王資歷較深,沒有當上軍長而很不滿意張際鵬當軍長。他來到八十五師,心里明白這是暫時安排,因此,只負師長的名義,一切公務概由副師長陳德明代他處理。斯時日軍即將進犯,張際鵬為了使用陳德明指揮八十五師作戰,經過蔣鼎文的批準,才正式下達上述人事調動命令。

  四月初,蔣鼎文命令十四軍防守洛陽地區,並臨時發表劉敬為三十六集團軍副總司令(總司令李家鈕),住在十四軍軍部指揮十四軍作戰(劉是張際鵬的同鄉同學),張際鵬依照劉的意圖,以九十四師張世光部防守洛陽城郊,八十五師陳德明部防守龍門一帶,八十三師沈向奎部控制在伊河西岸為軍預備隊。

  第一戰區共有十多個軍,布置在洛陽東、南兩地區,洛陽西面和北面的黃河防守是以李家鈕的四十七軍負責。不料日軍以閃電戰方式,很快就擊潰了洛陽東、南兩方面的各軍,于四月六日進逼洛陽城郊。八十五師龍門陣地前面的敵裝甲步兵向我守軍襲擊,從六日下午到次日淩晨,經過激烈戰鬥,敵軍被我擊退。蔣鼎文于七日淩晨用電話向八十五師師長陳德明傳話嘉獎,表揚這次戰鬥“打得好”,同日,重慶方面也廣播了龍門戰事勝利的消息。

  龍門前面敵軍被擊退後,便涌來大量增援部隊,並用坦克裝甲部隊向我陣地猛攻,八十五師缺乏戰防炮,無力對付敵人坦克。正當戰事緊急之時,蔣鼎文派工兵將龍門水泥公路伊河橋梁炸毀,使龍門戰鬥的守軍為之震動。敵人遂更加猛攻,突破了八十五師陣地,我方于四月七日午後將龍門守軍撤過伊河,向洛陽以西磁澗鎮附近集結。龍門失守時,八十五師二五三團團長劉順康和二五四團團長謝世珍,得悉軍長張際鵬要處分他兩人,就離開部隊走了。這雖是失掉軍人本分,也是由于張際鵬平時待人刻薄,在部隊中少有威信所造成的。

  八十五師撤到洛陽西面磁澗鎮後,十四軍轉達蔣鼎文命令,由八十五師在磁澗鎮西邊布置陣地,阻止敵人向宜陽方面西進,並掩護各軍撤退。八十五師在磁澗鎮以西與敵激戰三、四日,待洛陽以東部隊撤退完畢時,十四軍才全部撤到靈寶東南地區,防止敵人向靈寶方面西犯。

  八十五師在洛陽龍門、磁澗鎮兩次作戰,受了不小損失,也很疲勞,如再有作戰任務,理應由預備隊八十三師擔任。但劉敏、張際鵬又命令八十五師在靈寶東南大郎廟一帶布置陣地,只派八十三師的二四七團歸八十五師指揮,阻止日軍進犯。

  四月中旬,八十五師又與四十七軍聯絡在靈寶東南大郎廟地帶阻止日軍西犯,四十七軍係在大山地區,因而敵人主要向八十五師陣地猛烈攻擊。八十五師與日軍連續戰鬥八晝夜,敵我均遭受很大損失,終于將敵人擊退了,從此,日軍就放棄向靈寶西犯的企圖。這次戰役,八十五師損失兵力三分之二,三個步兵團只能編足三個步兵營;師部直屬部隊均參加戰鬥,特務連、搜索連和工兵連等每連只剩下了二、三十人。

  八十五師在靈寶、盧氏等縣稍事整補後即開往陜西河縣整訓。一九四四年七月,十四軍奉命調往四川重慶,于是年八月到達四川茶江。十四軍這時歸重慶衛戌總司令劉峙指揮,衛戌總部委八十五師師長陳德明任第三分區警備司令,負責南川、聶江方面警務。是年九月,因日軍從廣西侵人貴州獨山境內,重慶受到震動,八十五師還派部隊駐防川黔邊境守備。十二月底,八十五師自纂江開往壁山縣整頓。一九四五年元月初,接到十四軍轉來軍政部命令,調何紹周第八軍八十二師副師長王景淵接任八十五師師長,王于元月底始到壁山就職。這時又突然發表了劉勘的舊部屬余錦沅(抗日以前劉敏任八十三師師長,余任劉的旅長)接任十四軍軍長的文告。張際鵬和陳德明遂同時離開了十四軍。

  陳德明(4期)

  姚世達 黃 煒〔整理〕

  (編者注:作者係原國民政府陸軍少將、貴州省政協原常委、原省政府參事、省黃埔軍校同學會首任會長)

  

[責任編輯:全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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