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勳章鑄太行——祭左權將軍

2019年05月31日 16:59:00來源:黃埔軍校同學會

  我來到廣東黃埔島,黃埔軍校舊址紀念館的工作人員自豪地對我說,中國人民解放軍十位元帥中,有五位在黃埔軍校及分校學習或工作過,並打開一本新中國成立後授勳的《將帥錄》和一本黃埔軍校的《同學錄》相對照,在《同學錄》第一期第六隊的名單中,我看到了你─左權將軍的名字,可在《將帥錄》里,我卻沒有找到您。在軍校舊址陳列室里,無情的歷史告訴我,您的血花已經飄撒在抗日烽火的太行山上。

  1905年3月15日,您誕生在湖南省醴陵縣一個農民家庭,您半歲喪父,艱難的生活磨煉出了您堅毅的性格。19巧年,袁世凱正式承認了喪權辱國的日本侵略者的“二十一條”修正案,當時在小學讀書的您奮筆疾書“五月九,憶國仇”等標語口號。第二年春荒,您12歲的哥哥外出借糧,因饑餓滑進泥塘再也爬不起來。每當您後來在黃埔軍校向同學們談起這件事,胸中都激蕩著對黑暗社會的滿腔怒火,並將復仇的目光盯在那手中明晃晃的槍刺上。人中學後,您積極尋求救國救民的真理,閱讀了大量進步報刊,參加了社會科學研究社,決心為改造中國社會而鬥爭。1924年初,您考人了孫中山大元帥府軍政部在廣州主辦的陸軍講武堂,同年11月轉人黃埔軍校第一期學習。

  您素以勤奮好學、刻苦用功著稱于同學之間,您的同學說您是一個不知疲倦的人,學習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可又從不滿足于眼前的成績。每逢星期天,軍校有專船送學生去廣州市內遊玩,可您總是利用這一時機,趴在大通鋪上,整理課堂筆記,撰寫文章。作為20歲左右的熱血青年,有時你們也互相逗趣。把煩惱憂愁付之于滾滾東去的珠江,課間操余,同學們唱起了私下填了新詞的《國民革命歌》:“肚子餓了,肚子餓了,要吃飯,要吃飯,隨便弄點小菜,雞蛋湯,雞蛋湯。”您也加人大家的合唱,同樂一堂。然後,又投人肅靜的教室或緊張的訓練場。

  1925年初,軍校畢業後,您參加了討伐軍閥陳炯明的東徵戰役,歷任排長、連長,戰功卓著。這時,蔣介石多方拉攏黃埔學生加人國民黨右派組織,您卻經陳賡介紹,毅然加人中國共產黨。

  這年底,您以出眾的才華,被選送去蘇聯留學,您的同期同學侯又生老人對我回憶說:“當時是軍校政治部主任周恩來等人親自選拔留蘇學生,記得先辦了一個七八人的訓練小組。周主任在此之前親自找每個人都個別談了話。”伯樂發現了千里馬,中國革命又添新棟梁。您先人莫斯科中山大學,後人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馬列主義和軍事理論。

  劉伯承、鄧小平在回憶您的文章中說:“記得他在學習中,凡教員指定的參考書必一一閱讀,並以紅藍鉛筆標出要點。所以在軍事政治考試中,必能旁徵博引,知其旨趣。我們在高加索戰術作業時,戰術指導員很器重他,常稱揚于同學中。他在自修與教學時,非常勤勉虛心,筆記教材都整理有次。”

  1930年9月,您從蘇聯回國到上海,旋即由中共中央派往中央蘇區工作。離滬前,您給家中的信說:“我雖回國,卻恐十年不能回家,老母贍養托于長兄,我將全力貢獻革命。”您實現了這一諾言。從此,您的身影始終活躍在人民軍隊中,在炮火硝煙里度過一生。

  您先後擔任中國工農紅軍學校教官,紅一方面軍總部作戰參謀、作戰科長、參謀處長、紅軍第十五軍政委,後又兼任軍長。1933年調任紅一軍團參謀長。長徵到達陜北後,任紅一軍團代理軍團長。抗戰爆發後,紅軍改編為八路軍,您任八路軍副參謀長,時年僅32歲。

  您馳騁疆場,為中國革命立下赫赫戰功。1932年2月的黃破戰役,您巧妙布兵,殲敵兩個師,活捉敵軍兩個師長。4月,您率紅十五軍擔任中央紅軍前鋒,劈關斬將,乘勝攻佔閩南重鎮漳州。紅軍長徵途中,您和聶榮臻互相配合,兵分左右兩翼,掃蕩大渡河兩岸,最後夾攻滬定橋,控制大渡河天險,護衛三軍安全北渡。

  紅軍勝利到達陜北,您和聶榮臻成功地指揮了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的最後一仗——山城堡戰鬥。劉伯承高度讚揚您卓越的指揮藝術:“左權同志布置作戰,是細致周密的。1936年‘雙十二事變’前夜的陜北山城堡戰鬥,就是一個范例。”

  抗日戰爭時期的長樂村戰鬥,您指揮八路軍粉碎了日軍的九路圍攻。“百團大戰”的指揮部里,五萬分之一的軍用地圖覆蓋了您住處的一方牆壁,您的手臂揮向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報捷的炮聲。太行山上,黃崖洞前,您直接指揮總部特務團,創造性地運用“咬牛筋”戰術,層層布防,處處主動,以1500余人抗擊敵5000多人的進攻,殲敵1000余人,“開中日戰況上敵我傷亡對比空前未有之記錄。”中央軍委指出,這次戰鬥“應作為我1941年以來反掃蕩的模范戰鬥。”

  您常說:“書本是知識的海洋,學習是進步的階梯。”您戎馬倥傯,卻手不釋卷。抗戰期間,您幾乎每一個月就有一篇甚至兩篇軍事論文問世,係統地論述了八路軍對敵鬥爭策略,撰寫了諸如《論軍事思想原理》、《埋伏戰術》等近百篇文章。劉伯承、鄧小平說您是“善于從經驗中抽取總結出原則的理論,發現規律,來指導新的實踐”的“八路軍最優秀的將領之一”。

  您的一生譯著豐富,僅在報刊上公開發表的就有40余篇,並和劉伯承合譯了《蘇聯步兵戰鬥條令》,還有10多萬字的譯著在您生前未來得及發表。楊得志談到和您相處的日子,說:“左權同志的知識很豐富,每說一件事都很有條理,有根有底。他說歷史能說上幾個朝代。說天文,他也能講一套日月星辰。談戰術,自然更內行,有時我們也談房屋,說著說著他談到了建築,什麼面積啊,結構啊,好像是個建築師。”您曾向黃崖兵工廠的工人講述用小鐵軌鑄造地雷殼的物質結構原理,您曾向通訊兵指出為什麼電話線不能埋設在風化石地段,淺顯的語言講清了深奧的科學道理。

  在運用知識上,您是一位辛勤的筆耕者;在指揮戰鬥中,您又是一位忘我的勇士。1938年2月,八路軍總部向太行山區挺進,在府城左側山上,您指揮僅有的兩個連隊與日軍3側刃余人展開血戰,您命令和部署護送朱德總司令轉移到10多公里以外的安全地帶後,親臨第一線,身邊曾僅剩下一名騎兵、一支長槍,與300余名敵騎兵度戰,在予敵以大量殺傷後又順利撤離。在關家惱激烈戰鬥中,您又掩護彭德懷副總司令安全轉移。敵炮火把指揮所掀掉一角,您抱起電話機,繼續指揮戰鬥,打得800多名日軍最後只剩30多人逃竄。

  1942年,日軍三萬余人發動了以山西遼縣麻田八路軍總部為目標的“五月大掃蕩”。5月24日,八路軍總部召開緊急會議,決定分頭突圍;彭德懷率總部直屬隊和北方局從西北方向突圍到太行山第二分區;野戰部隊政治部主任羅瑞卿率野戰部政治部直屬隊由政治部警衛連掩護,向東南方向突圍到太行第六分區。而您則要求留下,負責掩護總部轉移。此時,您身邊只有一個警衛連,在與成千上萬名日軍激戰兩個小時後,方撤出麻田。25日上午,總部機關終于突出重圍,但當您帶領最後一批隊伍于下午衝到最後一道封鎖線十字嶺時,您不幸被炮彈擊中,以身殉國。

  噩耗傳出,全國為您哀悼。

  聶榮臻泣訴道:“我素以鐵石心腸自誇,然而今天,畢竟好似無數針尖深深刺人我的心頭─這就是我們的老戰友、八路軍的名將─左權同志戰死在太行山上。”

  朱老總痛悼挽詩:“名將以身殉國家,願拼熱血衛吾華。太行浩氣傳千古,留得清漳吐血花。”並說:“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左權同志對民族對人民對革命的無限忠誠,他生活艱苦,從來不為私人作任何打算,他同士兵一樣吃穿,到34歲才結婚。抗戰以來,每月領五塊錢的津貼,沒有一點私積,沒有任何財產。”

  周恩來聞訊後,立即從重慶發電到延安詢問,在悲痛之際,寫下了《左權精神不死》一文,發表在《新華日報》上,高度評價說:“左權同志不僅是革命軍人,而且是革命黨人,他參加共產黨在黃埔時代,成為他以後近十年政治生活中的準繩,以他之犧牲證明,他無愧于他所信仰者,而且足以為黨之模范。”

  正在延安中央研究院學習的您的妻子劉志蘭,得知您犧牲的消息後,十分悲痛,她懷抱您的女兒左太北對朱總司令的慰問表示感謝,並表示一定教育好女兒,長大繼承父志。

  最悲痛莫過于彭總了,他想起了你們相處的日子,您多次掩護他衝出重圍。他把您的女兒太北抱走了,一直撫養到新中國成立後長大成人。

  《解放日報》、《新華日報》、《晉察冀日報》等,都以大量篇幅謳歌您的光輝業績,登載了周恩來、朱德、彭德懷、劉伯承、鄧小平、葉劍英、聶榮臻等同志寫的悼詩和悼文,報頭醒目地用大標題寫到:“太行山、五臺山上千萬萬的戰友一致高呼著:左權同志精神不死!"“太行山、五臺山上千萬萬的戰友齊舉拳頭向您宣誓:我們一定要報仇!”

  祖國懷念您,人民想念您,晉冀魯豫邊區政府將您犧牲地遼縣改名為左權縣,將十字嶺改名為左權嶺。中國共產黨和人民還在河北省邯鄲市晉冀魯豫烈士陵園建造了您的紀念堂。太行山上的民歌唱道:“左權將軍家住湖南醋陵縣,他是中國共產黨的優秀黨員;左權將軍犧牲為的咱老百姓,咱邊區的老百姓要為他報仇恨。”至今,那些和您相識的太行人民在談到您時,都會情不自禁地唱起這如泣如訴的歌。

  民族的忠魂,不朽的名將,您從湘江岸邊黃貓嶺走來,跨人南海之濱黃埔軍校的大門,徵戰萬里,最後長眠在太行山這厚重黃土地上。一座巨大的豐碑樹立在華夏兒女的心頭,一枚金光燦燦的無形的開國元勳勳章閃耀在千里太行。

  于 東

[責任編輯:全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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