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騎車跟訪外賣小哥 體會送餐路上的風險與無奈

　　1月3日,杭州交警在環城北路與中山北路路口對電動自行車違法行為進行整治,一會兒工夫就攔下多位外賣小哥,都是逆行。林雲龍 汪馳超 攝

　　原標題:杭州交警整治電動車違法,十分鐘裏三位外賣小哥被攔下

　　怕誤點,怕雨天,睡不夠,錢報記者騎車跟訪,體會送餐路上的風險與無奈

　　外賣小哥,為何總也慢不下來

　　不論是因為想換換口味,還是單純不想出門,手指點點,按下確認鍵,用不了多久,美味到家。這是移動網際網路時代的舌尖體驗。而這樣的體驗催生了餐飲外賣平臺的粗放式生長後,更是直接助推了外賣送餐行業的興起。

　　據統計,目前僅“百度外賣”、“餓了麼”、“美團外賣”三家外賣企業,在全國就有超過400萬名註冊“騎士”在從事接單業務。和快遞小哥一樣,他們成了許多人生活中“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過,有些“騎士”為了搶單、多接單,擔心遲到被投訴,難免會有騎車看手機、闖紅燈、走快車道、逆行等交通違法行為。

　　外賣小哥們為何慢不下來?爭分奪秒甚至不惜違規的背後,藏著怎樣的風險和無奈?錢江晚報記者騎上電動車,跟隨外賣小哥開始送餐的路程。

　　限速15碼的電動車

　　是最親密無間的“戰友”

　　中午時分,餓了麼蜂鳥配送的送餐員舒克秀快步走進朝暉路上的千食客餐廳。找到餐廳準備好的餐食,送餐地點“鈦合國際A座”。舒克秀快速把食物放入手裏的保溫箱,匆匆走出餐廳,騎上電動車,匯入茫茫車流。

　　這個24歲的江西小夥子,説話慢條斯理。一年多的外賣送下來,一開始最頭疼的認路已經不在話下。哪條路什麼時段會堵,那條小道可以抄近路,他都“門兒清”。

　　蜂鳥配送文暉路站主要負責配送西湖文化廣場周邊3公里的訂單。每天早上9點半,16個送餐小哥都會在建國路環城北路口集合開晨會。由於舒克秀還承擔著早餐的配送任務,所以需要更早到崗。家住九堡的他,除了輪休,每天早上7點出發,騎40分鐘的車子抵達這裡,風雨無阻。那輛電動車,成了最親密無間的“戰友”。

　　辛苦之餘,更讓舒克秀難忘的是一些無奈的記憶。“剛入行時,一次一位女司機突然轉彎,把我撞倒了。那時我也不懂,爬起來看看車子沒事,就走了。”舒克秀説,後來才發現箱子裏外賣全灑了,只好自己掏錢去餐廳重新點了一份,“好像賠了200元,一天白做了。”

　　送得多,就賺得多,而且下單後,系統會自動測算送達的時間,晚了會影響考核。所以,送餐小哥在路上常常分秒必爭。

　　而21歲的百度外賣“騎士”小孟,至今對那次遲到一分鐘的經歷耿耿於懷。“那天下雨,幹這行最怕就是下雨。我已經儘量趕了,結果還是超了一分鐘,客戶取消了訂單。那一單最終我自己買了,説實話,心裏挺委屈,但也沒有辦法,的確是自己超時,只能認了。”

　　“我們的電動車都是公司統一配的,限速只有15碼,我們應該是外賣裏最慢的吧。”舒克秀笑著説,經常看到別的外賣車“嗖”地一聲從身邊超過去。不過他也經常看到別的公司的外賣員,因為拼速度出事故,這種時候他就覺得雖然自己的“戰友”固然慢了點,但至少安全。

　　為趕時間爬樓是常事

　　午餐得在別的平臺叫

　　時間一過中午十一點,就進入了一天中最忙碌的時段。舒克秀挂在胸前的手機上,不斷傳來派單資訊,幾乎一刻不得閒。

　　因為寫字樓裏的電梯擁擠,舒克秀常常放棄電梯走樓梯,“實在吃不消等啊,特別是醫院裏,哪怕20樓,我都會走樓梯下來。”

　　到下午一點左右,舒克秀已經送完了15單,不過他説這個量真不算大,“耶誕節的時候,我中午從十點多連著送到下午三點多,一共送了30多單,真是洪荒之力都使出來了呀。”

　　兩點半,舒克秀才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餐館,點了碗麵條當午餐。對於他們來説,這算是正常的飯點,“一般早飯是9點半之後,午餐下午兩點半後。晚上不忙八九點能吃上飯,忙的話可能得十點鐘。”

　　為了趕時間,有時候他也會叫外賣,“不過,我們都會通過別的平臺叫,因為公司不允許,這也是為了防止我們自己刷單。”

　　對於舒克秀來説,加入送餐行業,源於一次機緣巧合。當初剛來杭州,擺地攤做生意,無意中看到一個外賣小哥,打聽之後決定加入這個隊伍,雖然現在一個月能掙個七八千,但也挺辛苦,“我現在一到輪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覺,因為總覺得睡不夠。”

　　超時和差評

　　倒逼著外賣小哥飆車街頭

　　車輪上的青春,連接著後廚的香味和渴望的味蕾。在我們的走訪中,外賣小哥送餐為何那麼拼,其實主要就是兩個原因:一是單子多,二是超時罰款。

　　關於超時扣錢,百度外賣的工作人員告訴錢報記者,百度外賣已經採用智慧派單。系統可以根據送餐騎士的定位,派單給最便捷的人員。“如果用戶在訂單規定配送時間內未送達,可以享受超時賠付,而非騎士原因造成超時賠付,不會對騎士追加處罰。”

　　“餓了麼”則表示將根據騎手個人能力、餐廳、天氣、送餐距離等,綜合給出預計送達時間,如果超過預計送達時間十分鐘,才會有相應的處罰,用戶可獲得紅包賠付。

　　雖然不至於因為遲到就被扣錢,但準時抵達依然是工作時懸在舒克秀心頭的頭等大事。“外賣如果沒有準時送達,我們的星級就會受到影響,而星級和工資是掛鉤的,如果不準時送達的次數多了,工資就會下降。”

　　採訪中有業內人士告訴記者,一些大的外賣平臺,相對規章制度會比較健全。但很多小平臺,管理就相對粗放,而“騎士”們的流動性本來就大,因此只能以看來簡單粗暴的超時或差評就罰款來倒逼送餐員的工作效率,這也催生了送餐高峰期“騎手”們在街頭不顧交通安全隱患與時間賽跑的常見場景。而對於“騎手”們來説,受制于公司各種處罰規定,一旦出現安全事故,往往都是自認倒楣。

　　在錢江晚報的浙江24小時客戶端上,有人説,治標需治本,外賣平臺應制定更嚴格的獎懲措施;也有人説,這份營生不容易,不管是用戶還是公司,怎忍心對他們過多地苛責?

　　那麼平臺準備怎麼辦?

　　百度外賣相關工作人員告訴錢報記者,除了安全培訓,百度外賣還安排專人對騎士騎行過程中的違規行為進行檢查和拍照取證,對於違反交通規則的騎士,相關人員會第一時間進行勸阻,並責令其改正。情節惡劣的,會進行相應的處罰,甚至暫停其配送資質,直至再次培訓合格後方可重新上崗。

　　而另外一家外賣企業“餓了麼”則表示,已經提高騎手的準入門檻,如果查證曾有嚴重交通違規和暴力違法行為,則不得加入送餐隊伍,另外還成立了安全督導組,每發現一起交通違法,就要對騎手進行內部嚴處,所有配送站在每天早上都有集訓,配送站站長每天還要不定時巡檢。

　　近百名“騎士”

　　一起向交通違法行為説不

　　針對外賣小哥交通違法較多的情況,昨天杭州交警聯合幾家外賣企業,在濱江區率先啟動了“外賣送餐員平安交通”活動。近百名“騎士”鄭重承諾“一起向交通違法行為説‘不’,遵章守法騎行電動自行車,爭做文明交通守法者”。

　　今年1月1日起,杭州交警對電動自行車違法實施新年第一波整治。截至3日,共現場教育2000多起。針對這一情況,交警部門也拿出了新措施。“今後如果遇到外賣小哥在路上有違法行為,我們在開罰單的同時,內部也會備註所屬外賣公司等相關資訊,每週匯總,定期向各外賣公司通報。”本報記者 詹程開 吳崇遠 本報通訊員 謝曉穎 經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