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將至,我從今開始守望,至死方休……我是黑暗中的利劍,長城中的守衛。我是抵禦寒冷的烈焰,破曉時分的光線,喚醒死者的號角,守護王國的鐵衛”。
是的,這是《冰與火》裏守夜人的誓言,在當地時間6月22日的夜晚,這些話仿佛刻在身處亞馬遜球場的C羅臉上。
出場時,那張臉上寫滿忠誠和希望,但在終場哨響時,卻只剩下無奈和悲涼。一如12年前在韓日世界盃賽上,被一群美國“搖滾青年”的快節奏,拖到疲於奔命的葡萄牙“黃金一代”。
那時的代表人物是菲戈,那時的菲戈臉上寫著疲累。那時的葡萄牙隊死於準備不足,那時的“黃金一代”並不是菲戈一個人在戰鬥。
但C羅真的很無奈。面對比12年前更加訓練有素的美國“搖滾青年”,葡萄牙人的防線孱弱不堪,科恩特朗意外受傷,“混球兒”佩佩不堪重用,納尼太喜歡單打獨鬥,這使得C羅胳膊上的隊長袖標,更像是個擺設,沒有實質性意義。
他就像是孤獨的守夜人,夢想與現實間殘酷的距離,讓他只能獨自品嘗冰涼的夜晚。而這種榮耀,是只可能屬於守夜人的。
早已躋身世界頂級球員行列的C羅,拿著世界足壇的頂級年薪,在世界各地擁有無數粉絲,俊朗健碩的外形更令其成為無數廣告商青睞的寵兒。他在場上銜枚疾進的衝殺,簡直就是中世紀圓桌椅士的剪影,剛勁有力,瑰麗壯闊。所到之處,掀瓴破瓦,推墻倒垣,完美詮釋著足球戰士應有的風采。
就是這樣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足球鬥士,幾乎享盡足壇的最高榮譽,即便他願意停滯在功勞薄,他依然可以憑藉出色的天賦馳騁賽場,與俱樂部一起跨越豐碑,去感受一個又一個的巔峰時刻。
果真如此,他也不會被詬病。但C羅的心裏始終有一個醬紅色的夢想,這夢想屬於他的祖國葡萄牙,也屬於大力神盃。
為了這個夢想,他拖著帶傷的膝蓋來到巴西,來到世界盃賽場,他莊嚴地戴上葡萄牙隊隊長袖標,不戴寶冠,不爭榮寵,盡忠職守,哪怕生死於斯。
只是,綠茵場從來都不只屬於一個孤獨的守夜人。這塊領地需要火焰般的燃燒,更需要成捆的幹柴,才能點亮夜空,令激情閃耀。無鋒的德國隊,擁有羅本、范佩西的荷蘭隊,都是這樣燃燒著的。
可惜C羅的葡萄牙隊沒有幹柴,他只能像唐 吉訶德那樣獨戰風車,即便點燃了自己,亦無法照亮葡萄牙的夜空。
這種無奈是極具宿命感的,幾乎在每一次C羅的臉部特寫上都清晰可見。他可以放棄追逐,也可以放下重負,一個盡責盡力的男人是不該受到任何責難的。
但C羅沒有,他依然選擇把滾燙的身體,浸泡在無邊的冷夜,哪怕內心撕扯,仍然決絕站立。
所有預言家可能都不認為葡萄牙隊能在巴西走得更遠,但我相信,C羅會挺直他高傲的脊梁,戰鬥到最後一刻,然後再帶著碎裂的心,去迎接下一次的出發。
C羅守望的是他自己關於祖國遙不可及的夢想,守護的卻是無數和他一樣孤獨守夜人的內心——我將生命與榮耀獻給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曹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