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別人的慘痛緩解自身的憂慮
這個夢以流行音樂作為載體,最大程度上消解了大眾在身份、階級、知識、外貌等方面的差異與不足。這就是“中國好聲音”誘人的地方。以350萬三季的價格購買的中國版《The Voice》,全部亮點都在那四張背對著選手的轉椅上。為了讓聲音“純粹”,這檔選秀節目別出心裁地讓評委“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但只要我們稍稍再往下看一點,就能發現其“回到事物本身”的假像。
當選手演唱完畢,評委紛紛轉身之後,這檔以聲音為核心的節目開始淪為一檔以煽情故事為賣點的商業大片:庾澄慶刻板愚蠢地例行了盤問戶籍的全部工作(詢問選手的姓名、年齡、籍貫與職業等),學院派式的劉歡總是在那裏故作矜持,用儘量精簡和專業的文字突出自身的姿態和地位,那英作為評委中唯一的女性則充分展現了感性與煽情的全部特徵(動情時的潸然淚下與激動時的手舞足蹈),而屌絲範本的楊坤始終沒能走出出賣自身的囹圄(反覆炫耀的32場演唱會)。
反觀這些選手,幾乎也是人手一個悲情故事,當他們動情地,甚至是聲淚俱下地講述自己的故事時,電視鏡頭不斷地捕捉著在場流淚的評委和觀眾,以盡力打動在電視機前不在場的每一個人。我們被感動了,我們獲得了安慰。這是多麼變態的一種生活狀態!
身處資本和權力牢獄中的每個人必須通過接受別人的慘痛與悲傷來緩解和排遣自身的不滿與憂慮。以我身邊的一位朋友為例,她是東方衛視《媽媽咪呀》節目的一位忠實粉絲。在一期節目中,一位叫黃中林的阿姨自唱自跳了一段蔡依林的《舞娘》。表演結束後,她的真實年齡(64歲)與其年輕外表的巨大落差令所有觀眾大吃一驚,不僅如此,她還講述了一個十分感人的故事。我的這位朋友一下被她的悲痛經歷戳中了淚點,事後反覆叮囑我一定要到網上去找一找這一期的節目回看。在此,我並非貶斥選手以及他們的人生遭遇,而是當下,我們竟以消費著“自己人”的痛楚來進行心理自慰,我想沒有比這更加殘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