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呈現出一幅可怕景象”
英國籍海員詹姆士 艾倫大屠殺期間被困旅順口,幾乎遭日軍殺害,僥倖逃出虎口。輾轉回國後,他寫下了親眼目睹的這場滅絕人性的慘景,摘錄如下:“一大群日本兵圍在水池的四週,將大批難民推入水池。日本兵從四面八方向他們射擊,用刺刀迫使那些掙扎著出來的人退回水池。水上漂滿屍體,池水被鮮血染紅。士兵們大叫大笑,仿佛要以復仇的狂歡吞沒受難者的苦痛聲音。看到那些人在激蕩的水面上掙扎的樣子,實在令人心悸。那些還活著的人竭力想從死屍堆裏解脫出來,忽而很快沉下去,但又不時探出頭來,使盡最後一點力氣,在血水裏游動,發出求救和饒命的呼聲。但這些呼喊卻被圍在四週的魔鬼所嘲弄。這些人中間有不少婦女,我看見其中之一舉著幼童,掙扎向前。她高舉小孩,像是向士兵求救似的。當她靠近池邊時,一個惡魔用槍刺把她刺穿。她倒下後,第二下又把小孩劈死,用槍刺將看來才兩歲的小孩的屍體高高挑起。這個婦人站起來,猛力去搶奪小孩,顯然因力盡死去,重新倒入池中。她的屍體被剁成碎塊———實際上凡是他們夠得到的每一個人都被剁成碎塊。他們又把一大群新抓來的受難者趕入池中,直到池裏幾乎不能再容納人為止。”
途經一個小店舖,艾倫看到了另一幅慘狀:“但見地板上鋪滿一地的死屍,當中男也有,女也有,小孩子也有,有的縮做一堆,死在那裏,也有直挺挺死的,有沒頭的,也有開膛破肚的,有的沒了手,有的沒了腳,也有手腳都斬去的,也有斬作兩段的,各種樣子我也一時説不盡,抬頭一看,那櫃檯上的木柵尖上,簽上無數人頭。……再看那櫃檯邊上,還有一個大釘,釘著一個幾個月的孩子,那地板上的血,足有三寸多厚,死屍重重疊疊地堆了起來。那零零落落的手、腳、頭,到處都是。”
“天已經黑了,……屠殺還在繼續著,絲毫沒有停息的跡象。槍聲、呼喊聲、尖厲的叫聲和呻吟的聲音,到處回蕩。街道上呈現出一幅可怕的景象:地上浸透了血水,遍地躺臥著肢體殘缺的屍體,有些小衚同簡直被死屍堵住了。死者大都是城裏人。”
“我等睹其情形,慘不可説”
除艾倫之外,還有一批西方隨軍新聞記者,如英國《泰晤士報》記者柯文、《黑白畫報》記者兼畫師威利阿士、美國紐約《世界報》記者克裏爾曼等人,也是旅順大屠殺的親眼目睹者。11月24日,克裏爾曼從旅順發回國內一篇通訊,題目是《日軍殘殺記》:“我親眼看見旅順難民並沒有抗拒日軍,日本人所謂有人從窗口向日軍射擊之言,全是謊話。日本人並不想抓俘虜。我見到一人跪于日兵之前,叩頭求命,這個日本兵用槍刺一下將他的頭釘在了地上,然後手起一刀將他的頭砍了下來。有一人縮身於墻角,日兵一隊一陣排槍將其擊碎。有一老人跪于街中,日兵將他斬成了兩段……”
“戰後第三天,天正黎明,我為槍彈之聲驚醒,日人又施屠戮。我出外見一軍官帶一隊日兵追趕著三個人,其中一人手抱一個沒穿衣服的嬰兒,因急於逃命,將嬰兒跌落。一刻鐘後,我見這個嬰兒已死,兩人被槍彈打倒。其第三人即嬰兒之父,失足跌倒,一個日本兵手執槍刺將之抓住。我走上前,示以手臂上所纏白布紅十字,想救他,但日本兵卻將刀向這個人頸上猛插了三四下,然後揚長而去,任其在地上延喘待死。……我見一老人立於道上,雙手被縛于背後,又有三每人平均係背綁,已被用槍射死在旁。見我們過來,日兵一腳將老人踢倒在地,看見這個老人倒地呻吟,兩眼轉睩,這個日本兵又一把扯下老人的衣服,看他胸口流血,就又向他開槍射擊。老人痛極淒嚎,形體瑟縮,日兵非但不垂其憐,反而向老人臉上吐唾沫,還肆意嘲笑他。我等睹其情形,慘不可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