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夜晚,隨著北海道電力公司泊核電站3號反應堆的關閉,日本的50座商用反應堆全部處於停運狀態。在日本第一座核電站——東海核電站投入商業運營40多年後,在東京電力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發生1年零2個月後,日本迎來了“無核電時代”。
日本核能發電從上世紀60年代開始起步,在經歷了70年代的石油危機後,核電建設駛入了“快行”線。關西電力公司和東京電力公司競相建起了核電站,其他公司也不甘落後。到了90年代,除沖繩電力公司以外的9家電力公司全部擁有了核電站。核電在日本的能源政策中佔據了主要地位。到“3 11大地震”之前,核電在日本的電力供應中已佔到1/3的比例。
那麼,缺少了“核電”的日本將面臨怎樣的困局?無“核”日本是否還能夠順利前行呢?
據日本政府測算,如果缺少核電,在夏季用電高峰時段內,僅東京電力公司管區就將面臨13%的供電缺口。今年夏天的全國電力供給總量將比去年減少5%。受核電站停運的影響,日本各地商用和民用電力價格將大幅上漲。日本國內生産將由於缺電而造成大面積停産,旅遊行業將由於缺電喪志大量客源,企業外逃加劇。在經歷大地震、海嘯“摧殘”及日元升值帶來的重創後,日本經濟將再度面臨能源供給的嚴重挑戰。然而,相對於無“核電”供應帶來的經濟損失和生活不便,筆者認為,另一種“無核”造成的危害更加嚴重。由於日本各黨派爭“權”奪“勢”延續不斷,“拆臺政治”愈演愈烈,不僅在世人面前上演了“走馬燈”更換首相的鬧劇,也使日本中央政府的威信和核心領導力急劇下降。日本政治的“無核”局面已然開啟。
近一年多來,不僅日本各地方政府長官批評“國政”的情況越來越多,而且圖謀“獨立”的也大有人在。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越俎代庖準備“購買”釣魚島;神奈川縣知事黑岩祐治號召集合全縣所有力量,建立“神奈川式”的政治體制,不僅要在防衛,司法等方面擁有更多權力,甚至要制定獨立的外交政策;該縣下屬的橫濱市也提出了建立“特別自治市”的提案;名古屋市長河村隆之欲與愛知縣西部地區合併,打造400萬人規模的“尾張名古屋共和國”;當然,搞得最轟轟烈烈的當屬大阪市長橋下徹。為了實現“大阪都構想”,這位律師出身的大阪府知事不惜辭職“降格”競選大阪市市長,並在順利當選後準備大舉進軍中央。這些政客借地方分權自治改革之機,紛紛打出“獨立國”的特區政策構想,欲與中央政府“分庭抗禮”。使今日日本大有“群雄林立”、“我的地盤我做主”之勢。
在經歷“失去的二十年”之後,日本似乎進入了“多事之秋”。2010年,日本多地驚現“口蹄疫”,致使日本的養殖業和世界聞名的牛肉形象嚴重受損。2011年3月,日本發生9級大地震,並引發特大海嘯和核洩露危機,日本經濟再遭重創。隨後,日本還遭遇強颱風和多種惡劣天氣襲擊,自然災害頻發,以致一年多時間裏,日本社會一直處於不穩定的狀態之下。戰勝這些困難,僅靠各地政府顯然是不行的,必須依靠中央政府統一指揮和協調,需要日本上下擰成一股繩,團結一致,共克時艱。但是,缺乏核心領導力的日本政府不僅在諸多問題上表現得束手無策,在與各地方政府的“交道”中也畏手畏腳,毫無“指導力”可言。政令不通暢已經成為阻擋日本震後復興最大障礙。
5月5日,數千日本民眾走上街頭遊行,慶祝日本進入無核電時代。當天恰逢日本一年一度的男孩節,遊行者將巨型鯉魚旗作為反核象徵。遊行民眾表示,日本在這一天停止使用核能是再恰當不過了,因為兒童從此可以免受核輻射的危害。6日,有千人參加的“國民和平大遊行”從東京都江東區出發,遊行者準備用3個月的時間從東京走到廣島。一位遊行者稱:“日本是原子彈爆炸受害國,去年發生的福島核事故又使日本蒙受巨大損失。我們將堅持‘廢除核武和去核電化’的信念一路前行。”
然而,日本的災後重建和國力振興不是僅靠幾句口號就能夠實現的。“脫核電”之路如何走?日本兒童是否因為“無核”而被迫在缺少光亮的環境下成長,日本這個經濟巨人是否因為“斷核”而從此坡腳前行,日本社會是否因為缺少核心領導力而陷入“分崩離析”,日本是否將進入危險的政治“無核”時代,所有這些,人們都將拭目以待。 (蔣豐 《人民日報海外版日本月刊》總編輯、《日本新華僑報》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