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事件:
今年6月,全國圖書博覽會(第22屆)在銀川舉辦,展售圖書30多萬種,新書佔70%以上。
筆記觀點:
在眾多出版物中,人們常説的垃圾書以低折扣出籠,充溢濃烈的功利之心,中華文化的芬芳蕩然無存。雖逞一時之快,然而對於文化産業的建設,後患不少。
我國年出書逾30萬種,可謂皇皇大哉!
如此巨量出版,卻無法令人興奮。實因無論生産者(作者),還是産出者(出版者)都問題多多,尤以出版物的內在品質令人憂心。讀書界常現無書可讀的埋怨,所謂無書可讀,不能怪讀者有眼無珠,到底是出版興旺?還是紙張堆壘?文化人體會最深。
尤以文史類著述、教輔以及衍生品問題最大。許多談史作品仿佛黃口小兒的論文習作,初生牛犢喜作驚人之語,學養與證據俱為薄弱的條件下故意向權威挑戰,無疑似街頭頑童向武林大師扔泥巴,狂妄而幼稚。雜湊剪輯的內容多如過江之鯽,即使所謂原創者,也因常識闕如、見識偏頗,因而在敘述上問題頻出,加之滿紙沓泄不振的語言,讀之令人頭脹不已。
然而産出者不斷為之推波助瀾。在明星整容成風的時代,圖書從業者似乎也摸透了這套關節,以表皮功夫而期産品成為炙手可熱的搶手貨。短平快的整容時代,光鮮外表,繁複耀眼的腰封,華麗可疑的説辭,藉此暗度陳倉,企圖以多層次包裝遂其“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之願。
這種情形似乎已成為一種不成文的時髦,或深入骨髓的不良習慣,出路愈狹而愈不能休,但一回頭已是百年身,要想改變這種情形,可能已是積重難返了。
即便大型出版社,也有令人震驚的殘次品。讀商務印書館最近所出的《中國的海賊》(日本學者松浦章所作,謝躍譯),為其可怕的差錯而震驚。僅舉一例,該書引用《點石齋畫報》上的一段文字作論據:“浙江省之塘棲鎮距省垣艮山門約四十里。近鎮附有地名五港博陸者。此一小小市集官大河之衝,梟槍匪時有出沒。故上憲派兩炮船以鎮壓之。前月三十夜有某官坐船,此時已四縐哭,有四五小艇疾若飛。”
這段話越看越彆扭,再看《點石齋畫報》上的原文,不過是説:“浙江省之塘棲鎮距省垣之艮山門約四十里,近鎮有地名五港博陸者,亦一小小市集,當大河之衝,鹽梟槍匪時有出沒。故上憲派兩炮船以鎮壓之。前月三十夜,有某官坐船過此,時已四鼓,突有四五小艇疾若飛。”
這一小段中,一是有多處標點錯誤;二是漏字,不能辨認乾脆省略;三是加字,明明沒有硬要加入;四是錯字,對於行書體繁體字不能辨認想當然亂安一字……再細一看,該書對於廿四史有標點本的引用都沒問題,對於刻本的引用,幾乎都有錯誤。整書差錯率不知是新聞出版署所要求的多少倍。真不知這樣的“學術著作”是怎樣寫成的,又是怎樣譯成的!
舊時的文史學者,如史學家蕭一山、繆鳳林、王桐齡、方豪……,他們的著述,可用三個“實”來概括,即扎紮實實、踏踏實實、結結實實,巍然峙立,仿佛金剛不壞之身。不幸滑落到近日下筆便錯的現實。
在某一類出版産出者那裏,對出版業純粹以生財工具或飯碗視之,人們常説的垃圾書以低折扣出籠,充溢濃烈的功利之心,中華文化的芬芳蕩然無存。雖逞一時之快,然而對於文化産業的建設,後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