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週知,第二次世界大戰主要分為三大戰場,包括歐洲戰場,太平洋戰場,亞洲戰場。歐洲戰場主要是法西斯德國及其仆從國與蘇聯、英國、美國等國家之間的較量,這種較量在一定時間範圍內擴大到了北非地區。由於德國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當中最強大的法西斯國家,歐洲戰場規模之大,戰爭之猛烈,均已達到世界之最,因此,一般被看作是最主要的戰場。太平洋戰場,主要是美國軍隊與日本法西斯軍隊的較量,尤其是美國海空軍與日本海空軍的較量,就其海戰的規模而言,也已經達到了人類歷史之最。另外一個戰場就是亞洲戰場,亞洲戰場主要包括中國戰場和東南亞戰場兩個部分。
其中,中國戰場是亞洲戰場的最主要部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當中,日本在侵略中國之後,將侵略的地域從中國擴大到了東南亞,東南亞戰場由此也可以看做是中國戰場的延伸。並且,中國軍隊的作戰並沒有局限于中國戰場自身,而是派出大規模的政府軍隊前往東南亞戰場,與盟軍並肩作戰,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和代價,也取得了輝煌的成就。從這個角度而言,中國戰場實際上就等於亞洲戰場。這是二戰結束以後最容易被忽略的一個主要戰場。
其實,中國戰場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當中的地位和作用不言而喻,無需任何人證明,它對於世界三個法西斯國家中次強大的國家日本的最後失敗,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是一個客觀的歷史事實和存在,任何人都無法否認,但卻又經常遭到否認,原因何在?
第一,近代以來,由於歐美國家發展資本主義,尤其是工業化所取得的成就,世界由歐美國家主導發展,歐美國家不僅僅是工業化的領頭羊,而且他們的勢力擴展到了亞非拉廣大地區,亞非拉國家成了他們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整個世界的話語權,輿論的體系控制在他們手中,他們很容易利用這些輿論和杠桿,宣傳和誇大本國、本地區戰場的作用,而忽略亞洲及其中國戰場的作用。這並不能夠説明他們就有什麼惡意,人們總是喜歡評論和宣揚自己所熟悉的東西,這是一種人之常情。
第二,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中國在改革開放以前沒有很好地融入到世界體系當中,而是相對孤立地存在,在世界上發聲的能力很有限,在沒有能力去宣傳自己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偉大作用的情況下,中國戰場遭到歐美國家的忽略也就成了一種必然。尤其是其中還存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後國共兩黨的分裂,他們的相互詆毀,就更削弱了中國戰場在二戰當中的地位。
第三,日本國內的右翼勢力,長期蔑視中國,不承認戰敗的客觀事實。中國作為反法西斯同盟國,在1945年9月2日美國的密蘇裏戰艦上,參與了日本政府對反法西斯同盟國的投降儀式。就國際法理而言,中國是想當然的戰勝國,日本對反法西斯同盟國的投降,也是對中國的投降。實際上,中國戰區的日本侵略軍也于1945年9月9日在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大禮堂(現南京軍區大禮堂)舉行了投降儀式。當時,日本在中國的派遣軍總司令岡村寧次簽署投降書,表示無條件投降。
中國戰場具有很多特殊性,對於第二次反法西斯戰爭的偉大勝利,創造了卓越的貢獻,因此我們不得不為其正名。首先,中國軍隊對法西斯侵略作戰的時間最長。從1931年“九 一八”事變起,中國政府的部分軍隊和中國共産黨的遊擊隊,就開始了對日本法西斯軍隊的作戰,直至日本戰敗投降,時間長達14年之久。而歐洲戰場的作戰時間,只有6年左右。太平洋戰場的作戰時間,只有4年左右。其次,雖然中國軍隊同日本法西斯軍隊戰鬥力相差懸殊,但是中國政府和中國共産黨以頑強的意志堅持抵抗,以中國廣大的地域為戰場,牢牢地拖住了大部分日本侵略軍。同時在這個廣大的戰場當中,通過中國軍隊和中國人民巨大的犧牲,不斷地消耗日本法西斯軍隊的有生力量。再次,中國軍隊和中國人民具有長久的耐力,雖然在二戰初中期的戰鬥當中經常失敗,但是他們不斷總結經驗教訓,發揮自己的特長。中國共産黨在敵後根據地不斷襲擾日軍,越戰越勇;而中國政府的軍隊在後來接受了大量的美式裝備和訓練,作戰能力明顯提高,在芷江戰役等戰鬥當中,獲得了輝煌的勝利。從這樣的歷史事實可以看出,中國戰場的作用和歐洲戰場,太平洋戰場,那種硬碰硬的作戰有很大不同,中國戰場是一種能夠長期發揮戰爭效力的軟性戰場,在長期的消耗戰中,最終將日本軍隊葬送。
綜上所述,中國戰場在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中發揮的偉大作用,毫不遜色于歐洲戰場與太平洋戰場,世界人民應該用客觀的眼光看待。同時,更不要忘記,中國戰場是世界上犧牲最大的反法西斯戰場,按照中國政府的正式説法,中國軍民的傷亡達到3500萬人,這其實是最保守的數字。但即使是這樣,任何其他國家付出的人員代價也無法和中國軍民的犧牲相比擬。如果沒有中國戰場的存在,日本很可能配合德國夾擊蘇聯;也可能以更大的兵力對美國、澳大利亞等地出擊。如果了解了這些,還能夠再忽視中國戰場的作用嗎?(周永生 作者係外交學院國際關係研究所教授、博導、日本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