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説,百善孝為先。孝作為中國傳統的倫理思想,無疑是值得繼承併發揚光大的。不過,祭起“24孝”這面大旗,卻令人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傳統的“24孝”中,有些故事已與當年的時代精神不符,有些則仍有現實教育意義,不過,這些故事大多非常人所能做到,因其帶有一定的神話傳説色彩,故而被賦予了傳奇的歷史意義。實際上,這種“高不可攀”的道德感召,或許更加具有指導意義——因為“高不可攀”,因此不必擔心公眾競相效倣,更不會以此為標準教化天下,其所看重的是自我解讀,從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式和方法。
相比之下,新“24孝”可謂詳盡瑣碎,不僅於此,其還冠之以“行動標準”的宏大命題。這就未免有些令人莫名驚詫——難道只有收錄在冊的行為,才能算得上盡孝,其他“自選動作”都要被排除在外嗎?古今“24孝”對比,最大的不同恐非內容差異,而是定位不同,古代“24孝”只是以故事形式教人向善,而新“24孝”已迫不及待地以標準化操作的模式號令天下,難道我們連孝敬父母這樣最基本的人倫竟然也要遵循標準化操作的模式完成?
隨著標準化操作概念的推廣,不僅其內涵無限豐富,所涵蓋的範圍也日漸寬廣,乃至於我們時時為標準所困、為操作所累。日常工作自不必説,就算是在絕對的私人空間,也難逃標準化的束縛——五花八門的“處事指南”令人目不暇接,或明或暗的行為規範使人無所適從,甚至就連學生作文也因標準化寫作模版而變得面目可憎。與工作中的標準化操作不同,生活原本應展現其豐富多彩的一面,然而在標準化的束縛中,我們就像是同一種形象的簡單複製品。當盡孝也要對照標準逐一完成的時候,令人情何以堪。
標準化操作強調的是服從,用在工作中自然無可指摘,然而用在日常生活中,卻不免變換了味道。包括盡孝在內,倫理道德需要的是發自內心的認可與遵從,倘若沒有了這樣的精神內核,無論形式再怎麼豐富,都不免只留下一具形式主義的軀殼。令人遺憾的是,社會管理者似乎越來越青睞于通過標準化定義塑造軀殼——教人從內心深處接受道德感召無疑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相比之下,制定行為標準又是多麼的簡單易行。只是不知道,忽略了心靈感召的標準,究竟能有多少實踐意義?這種避重就輕的行為,又何異於買櫝還珠的那位鄭人?(趙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