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人類社會賴以生存的三大資源,能源、物質和資訊總是在互洽中共同演進。其間,能源與動力系統的先發性變革,往往會帶來物質的製造、轉化、運輸和資訊的獲取、處理、傳輸的重大革新。世界發展歷史表明,唯有引領世界能源技術創新,才可能實現大國崛起。
能源變革是創新驅動的關鍵因素
大國崛起是創新驅動的直接成就,也即以新科技帶來新産品、形成新産業、創造新供給、引發新需求、締造新生活、發展新經濟而實現的。國外研究表明,高技能人力資源(意味著較高的工資水準)和高水準能源技術(意味著較低的能源價格)是其中的重要原因。
得益於思想解放運動和印刷機等發明,在1500—1800年的300年間,西歐成人識字率大幅提高,如英國從6%到53%,荷蘭從10%到68%。因此,工業革命時期英國和荷蘭的工資水準非常高,倫敦是18世紀全世界工資水準最高的城市。崛起中的美國,因其地廣人稀,工資水準更高。熟練的普通機器製造工人的工資,相當於同期英國同行的114%~129%。美國工人的實際收入在1860—1890年間增加了大約50%,在1890—1914年間上升了37%。
高水準的工資收入,意味著需要低廉能源來彌補。英美等國都大量開採新能源,相關技術創新處於時代最前沿。1800年,英國生産、消耗的煤炭總量達到1500萬噸,約佔歐洲煤炭消費總量的85%。德國崛起時,産煤量從1890年的8800萬噸增長到1910年的21900萬噸。1913年,美國生産了世界石油産量的65%、世界煤産量的39%。美國還開啟了電力革命,1889年,電能在工業用能中佔比不到2%,到1919年,電能就超過了31%,遠高於其他任何國家,城市住所中有近1/2使用電燈。
高水準工資、低價格能源,直接導致了必須想辦法利用動力和機器來替代人工(需求側),同時人力資本積累得到高度重視(供給側)。由是,大量的各種各樣的機器、裝備和工具被發明、被運用,社會分工不斷專業化、精細化,收入提高、消費旺盛,形成了經濟的正向迴圈激勵機制,大國由此而崛起。
新一輪能源變革是走出危機陰霾的關鍵先導
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以來,世界經濟長期低迷。從創新經濟學視角來看,實際上是1990年代開始的第五次經濟長波進入下行階段的常態化表現。從能源變革的大視野來看,意味著新一輪能源變革正醞釀之中,因為新的製造業是構築在新的能源體系之上的。
工業革命以來,可以認為,發生了兩次重大的能源變革。第一次以煤、蒸汽機為重點,第二次以石油、內燃機、電力等為重點。兩次能源變革造就了英美兩個大國。其塑造製造業新體系的基本路徑為:新能源及其新的利用方式(煤、石油、電)——新動力裝置(蒸汽機、內燃機、燃氣輪機等)和新材料裝備(冶鐵、煉鋼、合成材料、鋁、鈦等)——新交通基礎設施(鐵路、高速公路、機場等)與交通裝備(輪船、火車、汽車、飛機等)——新的周邊及衍生製造業和服務業等。
當然,從全球範圍來看,煤炭直到1965年才被石油所超越,石油峰值的來臨,可能要到2040年左右。目前,石油(33%)、煤(29%)、天然氣(24%)依然是一次能源的主力軍,這很大程度上是後發展國家和地區帶來的宏觀影響。而崛起中的大國,在能源技術創新方面,則超前於時代。這是因為能源替代需要十數年乃至數十年的過程。如從1712年第一台紐科門蒸汽機成功運轉,到1776年瓦特蒸汽機開始商業化製造,歷經64年;從1876年奧托製造出第一台四衝程內燃機,到1914年福特流水線生産T型車,用了38年。
今天,新一輪能源變革的歷史機遇開始垂青中國。對我國而言,在邁過“劉易斯拐點”之時,應抓緊促進人力資本累積和能源技術創新,以創新驅動實現大國崛起。
提高對能源變革的戰略認識,不能局限于能源被動適應製造和服務的思維,更不能僅就生態等來認識能源變革,而應把能源變革作為邁向世界製造強國、世界科技創新強國的戰略先導。
強化能源技術創新的投入與突破,逐步掌控聚變能、氫能等的核心技術,持續提高新能源佔比,逐步形成世界範圍內能源産業技術創新的先發優勢。
促進能源等領域的創新創業,放寬準入、放鬆管制,強化智慧網際網路、物聯網、能源網際網路的聯動發展,激勵能源動力與交通裝備、基礎設施、新物質創制、人工智慧等融合創新,在能源生産、輸送、交易、消費等領域形成引領世界未來的新模式、新業態、新體系。
積極推動全球能源政治經濟治理體系的新發展,培育和發展參與甚至主導全球能源産業及其技術發展的跨國公司,增強國家能源開發、技術創新與金融支援的戰略協同,注重將人民幣國際化與國際能源規制創新聯動起來,構築起支撐大國崛起的戰略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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