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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家家庭聚會

時間:2013-11-25 14:23   來源:中國臺灣網

  多少年來,春梅始終對倪家的家庭聚會發蒻。那小姑子妯娌,又精明又能說,張春梅就算躺著,偶爾也會冷不丁中槍。

  “媽,你這被褥怎麼濕濕的,沒曬嗎?還是沒換?嫂子,媽睡這樣的褥子可不行,這樣身體怎麼能好,嫂子我給你那床八斤的棉胎呢,怎麼不拿來給媽用?”春梅的小姑子倪偉貞在老太太房里檢視。她難得回來家一次,所以總是檢查得特別仔細,好像她是老總,春梅是她的員工。

  “這褥子前幾天出太陽剛曬的,媽老不願意開窗,說風大。”春梅解釋。

  偉貞當即說:“媽不願意開窗?那不能等媽不在屋里的時候開開窗嗎?老人想不到做不到的我們要想到做到,是不是?媽這偏癱剛好利索了,別回頭來又落得腰腿不好,媽不好不要緊,還不是給嫂子你添麻煩。”

  這一頓夾槍帶棒的說教,讓春梅的臉一下就變得鐵青,她到底是個嫂子,可她能怎麼說,作為媳婦,做得再好,在小姑子這個女兒眼里,也還是不到位。而且也顯得別有居心。這麼多年,春梅早都習慣了,但每次小姑子找茬,她還是會有些氣悶。

  正說著,春梅的嫂子吳二琥進來了,說:“怎麼回事,都在這杵著?”偉貞把褥子發潮的事說了一下。二琥說:“哎呀,我當多大事,趕明兒我把我那烘被機拿來,保管幾分鐘就管事,你嫂子前幾天還問我來著,是我自己忘了,怪我怪我。”很顯然,二琥是在幫春梅。春梅感激,差點有些想落淚。這個家,也只有二琥有時候能幫她說幾句話,他們都是倪家人,只有她和二琥,是外來戶,所以有些“同仇敵愾”。

  “那也得注意,媽身體不好,現在是非常時期,馬虎不得,我就說嫂子要實在沒空,就給媽請個全職保姆,錢我們大家出。”偉貞道。

  春梅氣得說不出話。

  二琥接話說:“小妹,媽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她是不容許家里面有外人,請保姆,是媽絕對不答應的。”偉貞見挑不出什麼毛病,轉身走了。

  春梅跟二琥說:“多虧你來。”

  二琥笑說:“他們家人就是這點毛病,自己不願伺候,別人伺候她又嫌不到位,真是難伺候。”

  春梅嘆道:“真是只有你知道我。”

  其實二琥也是兔死狐悲,她幫春梅,也是幫她自己,春梅能伺候老太太那是最好不過,如若春梅伺候不了,老太太挨家過,她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是伺候不起來,她自己要打麻將,兒子又剛娶了媳婦,老太太再來纏,她非得發瘋。所以她願意站在春梅一邊。

  私下里她總恨偉貞傻,左挑右挑說風涼話,惹惱了春梅,苦頭還是自己吃。二琥握著春梅的手說:“能做到像妹妹這樣,已經是模范媳婦五好家庭了,還不知足。”

  春梅問:“都是各自盡心。紅艷最近怎樣了?怎麼沒見她來,俊俊呢,怎麼也不來?”

  二琥明白,劉紅艷不來是因為工作忙,兒子倪俊不來,是因為丟了工作,所以都有些“沒空”,她只好找話岔開:“哎喲,廚房的雞快燉好了吧,我去看看。”說完就溜了。

  春梅走到客廳。

  老太太周圍一幹孝子賢孫圍著,其樂融融。

  春梅看著有些恍惚,他們家人就是這樣,會做表面工夫,她始終學不會,他們像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帶來熱鬧;她卻像一頭老牛,默默耕耘,無聲無息。春梅忽然想起朱自清《荷塘月色》里的一句:“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春梅,偉強怎麼還不回來?你打個電話問問。”老太太見到春梅出來,冷不丁說一句。春梅應了一聲,跑去洗手間給偉強打電話。手機通了。“喂——”是一個小姑娘甜甜的聲音,“是師母吧,倪教授出去了,我等會叫他打給你。”

  春梅一句話沒說,對方已經應對自如,顯然“知己知彼”,且來者不善。春梅沒再說什麼,慌亂地挂了電話。她不願多想。

  摘自:《熟年》 作者:伊北

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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