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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蘭:放牛女兒俏江南

時間:2012-06-05 16:41   來源:中國臺灣網

  人物小傳 

  張蘭,1958年出生于北京,俏江南集團董事長。1989年張蘭在“出國熱”中隨舅舅到加拿大,通過日夜辛勞的餐館打工,完成人生第一筆財富積累。 

  1991年,張蘭從加拿大回國,開始進入餐飲業,經過為期十年的餐飲經驗與資金地積累,2000年創建俏江南公司。2005年起,張蘭接連在上海、北京打造針對高端奢華人群的“881”會所和“蘭會所”,並于2007年10月起啟動新概念時尚健康餐廳SUBU。 

  在2008年的“胡潤餐飲富豪榜”中,張蘭以財富十五億元排名第三。 

  一個曾經受父親熏陶想當教授的女孩,一個隨母親下放在農村放過牛的女孩,一個在加拿大留學時扛過豬肉的女人,一個創業成功但毅然選擇重起爐灶的女人,一個帶領現在的企業打造“餐飲界的LV”的女企業家,一個想在長城腳下開一家文化博物館的夢想家。這麼多身份背後的她是俏江南的創始人、董事長張蘭。 

  張蘭出生于北京,父親原本是清華大學的教師,然而在她出生那一年,父親卻被打成了右派。1968年,10歲的張蘭跟隨被下放的母親從北京來到偏遠的湖北山區農村。 

  “我小時候沒有感覺到過溫暖,因為父母天天挨批鬥,我就像個野孩子,根本沒人管。”就是從那時起,小小的張蘭知道了“責任”——父母每天在外面受苦,自己應該給爸爸媽媽做點好吃的,今天給他們熬地瓜粥,明天再換個花樣兒,熬個土豆粥。 

  多年之後,張蘭對吃仍然有種情結,也許就是這種情結,讓她樂此不疲,流連在“食尚”的世界里不願出來。 

  我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喜歡吃菜團子、小米粥,現在也是 

  一天到晚粗茶淡飯,做這行十幾年了,沒有單獨開過一次小灶 

  魯豫:我覺得像你這樣開餐館挺好玩兒的,就算不開餐館了,還可以做裝飾藝術,行為藝術家。 

  張蘭:對,特好玩兒,這行業雖然特辛苦,但是我挺喜歡的。一直陶醉其中,很少感到累。 

  魯豫:你怎麼能保持這麼旺盛充沛的精力呢? 

  張蘭:我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喜歡吃菜團子、小米粥,現在也是一天到晚粗茶淡飯,做這行十幾年了,沒有單獨開過一次小灶。昨天我去“798”,可把我給餓壞了。完了跟人家說,給我來一個三明治吧。他那個櫃子里擺著一個,我想就來這麼一個,別吃太多啊,明天要採訪,我想盡量保持苗條一點兒——其實我特能吃,昨天有意餓著自己。他給我的三明治用塑料布包著,他問我要不要熱一下,我說熱一下吧。當時我在打電話,一會上來一看,完了,有5塊。我想就吃一塊吧,可一眨眼的功夫,5塊全沒了。吃完以後我又要了一杯咖啡。 

  魯豫:哈哈,好可愛。 

  張蘭:從我從事這行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歡弄這些東西並樂在其中,並不是說因為做老板所以事無巨細,關鍵是我喜歡,這在我們這個行業里叫勤行。 

  魯豫:你3歲就會織毛衣? 

  張蘭:嗯,3歲的時候會繡花、織毛衣。給我一件毛衣,各種各樣花的,我一看自己就能織。 

  魯豫:你爸你媽得多喜歡你啊。這麼能幹的小孩兒。 

  張蘭:來不及喜歡,那時候哪有這空啊,不跳樓就是好事兒  了。大人壓力太大了,小孩子從小就有一種責任感,要讓父母開心。那時候我父親在農場喂豬,我母親種菜,我放牛,相比現在,那個時候可真苦,但那時候我不覺得苦,我覺得特別好玩兒。那時我住在老鄉家,上頭雞窩“咯咯咯咯噠”地叫,我一聽“咯咯咯咯噠”,就知道雞要下蛋了,我就去偷雞蛋;水稻成熟的時候,我們去割麥子,完了以後打成捆,拿膝蓋壓,擰成一捆,擰完了往那一塞,一捆一捆的,拿兩頭尖的扁擔,這邊一插擔著走;水缸里沒有水,去河邊淘水,木桶一淘,一擔一擔的悠著走。 

  魯豫:你小時候也是特漂亮的小孩兒吧? 

  張蘭:我小時候特別瘦,瘦骨嶙峋的,渾身的小排骨。因為吃不飽,又淘氣,活動量又大,所以很瘦。那時候我弟弟很小,他才幾個月大我父母就得下地去幹活,基本上就是我帶他。沒吃的就到老鄉草棚子上去掏鳥蛋,老鄉傳授我們經驗,掏鳥蛋的時候手要拿片南瓜葉子。因為湖北蛇特別多,它們也常常去掏鳥蛋,小孩兒去掏鳥蛋的時候很容易摸到蛇。萬一碰到蛇,蛇一驚就會找一個洞鑽進去,很容易鑽到小孩嘴里去。南瓜葉子上面都是刺兒,萬一鑽進去了還可以把它拽出來。回頭想想,那時候很艱苦吧,但我們小孩兒不覺得苦。 

  魯豫:你當年如果考大學的話,你會考什麼? 

  張蘭:我工作以後才考大學的。我1975年高中畢業,那時候還沒有高考。湖北有一個棉紡織廠,我們畢業後基本上都在棉紡織廠,現在我們同齡的兒時玩伴兒,基本上都在那兒呢。 

  高中畢業後,憑借在湖北練就的籃球特長,張蘭被特招到北京市輕工業局,大學畢業之後,她又被調到北京市建工局,捧起了那個年代人人都羨慕的鐵飯碗。那時的張蘭已經結婚生子,過著平靜、樸實的生活。如果不是機緣或者心中隱隱的夢想,生活就此會一如既往如流水般向前淌著。 

  按部就班的工作和生活,並沒有鎖住年輕的張蘭。上世紀80年代,出國留洋是一件很讓人羨慕的事情,父親當年的影響也影響到張蘭對兒子汪小菲的教育觀念。在兒子四五歲時,張蘭就定下了自己的人生目標:我要掙夠錢,將來一定要讓兒子好好讀書,堂堂正正做人,並且一定要讓他接受國外教育。  

  抱著這個信念,1988年底,張蘭跟隨從加拿大回國探親的舅舅一起到了異國他鄉。和我們聽到的很多人一樣,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張蘭成為出國熱潮中的一分子,但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 

  每天早上9點大凍車就準時來了,一共36片大牛排, 

  大半扇,扛回來之後,就我和一個印度人倆人剔, 

  他18片我18片。一個大男人,多一片都不幹 

  張  蘭:我一個舅舅從臺灣去了加拿大,他回來探親我給他燒了一桌好菜,舅媽很高興,問我願不願意去加拿大。那時候中國還很落後,齊秦有一首《外面的世界》對我觸動很大,所以1989年的時候我也去了加拿大,雖然那時候我已經結婚有孩子了。 

  魯豫:那時候你的英語怎麼樣? 

  張  蘭:不行,就在北京大學學了點公共英語,就會那麼幾句,但是敢走。去了之後,沒有打工卡,只能打黑工,洗盤子相比較而言是太輕松的活了。剛去西餐廳的時候,每天早上9點大凍車就準時來了,一共36片大牛排,大半扇,扛回來之後就我和一個印度人倆人剔。那個印度人和我分開,他18片我18片,一個大男人,多一片都不幹。一大片有一百二三十斤,還要扛到櫃子里面去,在肩膀上墊一片布,使使勁就能扛得動。除此之外,我們小工級別的還要切胡蘿卜、土豆絲,每天切六筐。後廚的所有雜活,包括切菜、洗碗都是我們幹。一不小心一刀下去,手上整塊肉都掀了,縫上十幾針,第二天接著幹,現在還有疤。那時候一天的工資相當于中國差不多3個月的工資,一個小時7塊加幣,我一般每天工作十二小時。吃喝除了餐廳里管的一頓,其他都在舅媽家里吃,掙的錢全都存起來了。90年代工體開亞運會的時候,電視上演開幕式,我在加拿大看到特別想家。那時候住的地方離機場特近,飛機一起落的時候,我就看著飛機想,什麼時候我能坐上這飛機回家去啊。所以那時候給自己定了個目標,攢到兩萬美金的時候就回去。看著開幕式的時候受不了了,就衝到地下室去了。那時候我住地下室,有洗澡的水籠頭,衣服都沒脫,“嘩”,打開那倍兒大的水籠頭失聲痛哭,哇哇的哭,想家的情緒全涌出來了。 

  想家是想家,可打工還得繼續。為了掙錢,她在美容、美發店幫過工,在餐館打過雜,每天早出晚歸,一天最多時曾打過6份工,一天掙的錢相當于國人一個月的工資。即使到了農歷新年,張蘭也不願意休息,因為春節期間打工的薪水是平時的3倍。所以在多倫多的3年,春節反而是她最忙的日子,因為那幾天沒有人願意工作。 

  最苦的不是肉體上的疲累,而是精神上的匱乏。受當年條件所限,張蘭幾乎每三個月才能和家人通上一次電話,“我要先寫信,和家人約好下一次打電話的具體時間,然後他們提前跑到位于西單的長途電話局。而且由于時差的原因,他們只能在晚上給我打電話。” 

  地位低下、寄人籬下的生活遠非張蘭所夢想的,她早已打定主意:掙夠錢就回國去做點事。1991年的聖誕節快到了,她終于拿到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移民證明,同時,她也掙夠了兩萬美元。決定命運的抉擇通常只在一念之間,張蘭當時心里清楚:只要過完聖誕節,回國的決心就會動搖。就這樣,在國外沒休過一個聖誕節的張蘭,沒有和家里任何人商量,踏上了回程的飛機。此時,距聖誕節只有4天。 

  那時候好多親人朋友都勸我說,你這一走等于丟了一張移民紙, 

  移民紙相當于一百萬港幣,等于撕了一百萬港幣。 

  魯豫:你待了幾年攢夠兩萬美金? 

  張蘭:不到三年,那會兒子上一年級,我把他的相片擱我床頭上扣著,不能立著看,要立起來看一下,心里立刻就受不了。 

  魯豫:我覺得那是純粹的洋插隊啊,比在農村還要苦,精神上更苦。 

  張蘭:比我小時候在農村要苦得多。你看我的性格是屬于那種特別開朗,需要朋友的那種,所以精神上特別苦。在那兒也沒有什麼朋友。我攢夠錢走的時候,離聖誕節還有四天。去的時候本來也不胖,一米七多,104斤,走的時候只剩下92斤了,非常瘦。但離聖誕節還有四天,我就走了。 

  魯豫:回到北京一下飛機哭了嗎? 

  張蘭:沒哭,特開心。我兒子穿一個小棉襖兒,扒著那個欄桿眺望著,我走出來的時候,一下就撲過來了。 

  對一個母親來說,兒子就是她的所有。三年多沒見,再次捧起兒子的小臉,張蘭心中五味雜陳。 

  閒不住的張蘭第二天便開始為自己今後做打算了。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的北京,一切還處在起步階段,從國外回來增長了見識的張蘭,一邊尋找一邊苦惱,因為這時候的北京實在沒有什麼成熟的創業項目。 

  似乎上天早在冥冥中為她安排好了道路。國外餐館的打工已經讓她耳濡目染了國際時尚餐廳的氛圍,而小時候“苦孩子”的經歷也在此時派上用場。童年時隨父母下放幹校,放牛、插秧、做飯的記憶涌上心頭,她靈機一動,“兩萬美金也幹不了別的,不如就開家餐館吧。” 

  于是,便有了後來赫赫有名的“阿蘭酒家”。從此張蘭便一發不可收拾,最後漸漸愛上了這個行業,並把它當成自己的事業。 

  阿蘭酒家一開始,是張蘭掌廚。她還兼任跑堂、掌櫃、開票、採購,什麼都做。那時有個朋友要張蘭做好思想準備,說幹上餐飲後女人會變得很醜,因為柴米油鹽醬醋茶事事要操心,而且離油煙很近,是個很辛苦的活兒。 

  竹牆上挂著我和弟弟的畫——傣族的草裙舞, 

  半裸體的傣家女人特別美,渾身棕色的皮膚, 

  豐滿而且健康,吸引了好多人來看——我和弟弟親手畫的 

  魯豫:你回到北京應該是1991年了。那時候商業什麼的開始活躍了? 

  張蘭:下飛機的第二天我騎了一輛二八車,圍著一個紅紗巾,漫無目的的找投資項目。那時候刮著西北風,風沙特別大,怎麼辦呢?上哪投資呢?錢花不出去。那時候我開始想開個餐廳,就想找個門臉,轉了一周有天忽然轉到東四那條路上,發現了一張大白紙上打著廣告:糧店出租。那是東城糧食局的,剛剛改革開放,糧食局老賠錢,便想包給私人。很快我把它盤了下來,大概有102平米,我在里面擺了22張桌子,當時花了十三萬。室內投資最貴的是一臺5匹的空調,花了五萬。那時候餐館普遍都沒空調,夏天人們都光著膀子吃飯,我不想做這種檔次的餐館,我想做高端一點的。于是便在玻璃上寫上,“冷氣開放”。人們來了一看,有冷氣就不光膀子了。阿蘭酒家的裝修很有特色,外牆邊都是竹子,整個是一個竹屋。那時候北京沒有賣竹子的,我專程坐火車到四川的郫縣,砍的13米一根的大竹子,那時候便宜,也就花了三千塊錢,回來之後削皮、編花,像壁紙一樣貼在牆上,特別漂亮。竹牆上挂著我和弟弟的畫——傣族的草裙舞,半裸體的傣家女人特別美,渾身棕色的皮膚,豐滿而且健康,吸引了好多人來看——我和弟弟親手畫的。 

  對美有執著追求的張蘭,深諳都市白領是時尚的制造者與追隨者,從阿蘭酒家到後來的俏江南,張蘭一直秉持這樣的理念:“美其食必先美其器”。“器”在張蘭這里,不僅指施華洛奇水晶吊燈,還包括高雅、幽靜的就餐環境。 

  所以,從阿蘭酒家開始隱約顯現的就餐“概念”,在後來的LAN CLUB中發揮到了極致。“對于每一家店的裝修,我是不惜代價的。”張蘭如是說。 

  魯豫:那時候就等于像做LAN CLUB一樣的,你自己有想法,然後設計。收費應該算比較高的了吧? 

  張蘭:對,那個時候算是貴的了,宴請的都是公家的,一天流水最多的時候四千多,已經很厲害了。後來開阿蘭花園魚翅海鮮大酒樓的時候,為了拉武警這幫客人來,跟他們去喝酒,喝的茅臺,一杯接著一杯,差不多喝了一斤。做生意,每桌都得去敬,要不然他們就喊“不給面子,叫你老板來”,以後客人就不會再來了。我就像阿慶嫂一樣,“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那時候在亞運村阿蘭花園魚翅海鮮大酒樓那塊兒還有夜總會,吃完了,客人可以去夜總會。他們吃完了說去夜總會,我說好。為了把客人拉到我那兒消費,我開著個捷達暈暈乎乎的,走到鼓樓那里,遇到了個警察截我,“噌愣”我就闖過去了,那次太懸了。把他們安排好了回來,人家說“你香港一個大哥來了”,他也是常客,喜歡喝紅酒。于是我剛喝完白的,又喝了兩瓶長城幹紅,完了就住院了。那時候我覺得特委屈。 

  1997年底,海鮮大酒樓日營業額已經達到五十多萬元。這時,一向敢說敢幹的張蘭忽然陷入了極大的矛盾中:“是繼續賺錢還是做一個品牌出來?”一番思索之後,張蘭做出了一個在別人看來瘋狂的舉動:六千多萬元將海鮮大酒樓賣了出去。這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對人生有著更高遠的夢想企圖。 

  張蘭要打造一個中國品牌,她選擇了一個至高的起點:要讓全球的商務人士在最快的時間之內了解中國的飲食文化。 

  2000年,“俏江南”第一家店在北京朝陽區國貿開張。“俏江南”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出自中國古典詩詞,“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而在環境上,俏江南為顧客提供了“不是江南勝似江南”的優雅環境。她把水鄉的柔媚、西南的熱情和北國的雄渾有機結合在一起,既優雅又時尚,既古典又現代,既傳統又創新,完美融合了東西文化,洋溢著和諧的藝術   氣息。 

  之後,俏江南一路發展勢頭良好。過五關、斬六將,很快成為中國最具發展潛力的國際餐飲服務管理公司之一,並引領著中華美食文化走向國際市場。 

  我對兒子特別嚴厲,一定要他考全班前三名, 

  考不好我就痛打他。他現在拿我當姐姐一樣,什麼事兒都跟我說 

  張蘭一直跟兒子住在一起。兒子汪小菲很早就懂得自己照顧自己了,以前張蘭跟兒子住平房,冬天要生爐子,小菲每天晚上把三塊煤壘起來,都燒得紅紅旺旺的才敢上床睡覺。之後張蘭在國外打工,她們母子聚少離多。張蘭回國之後沒過多久,兒子到法國留學,兩人又分隔兩地。 

  對兒子,張蘭的期望特別高。為了磨練這塊玉,張蘭每個月寄給他二百法郎(相當于人民幣一千五百元),僅夠他的日常支出。其余的費用小菲得自己打工掙。 

  小菲最苦的一段是從摩納哥到巴黎的時候,沒房子、沒朋友、沒錢,提著三個大箱子,也沒錢打車,找一家小酒店住下,八十塊錢一晚上,房子還漏水,醒來還要跑學校找房子。曾經在巴黎吃了三個月的意大利面。“那時候他總跟我說自己一點都不苦,起碼沒有生存壓力。”如同天底下所有的母親,張蘭提起兒子總有股驕傲勁兒。 

  魯豫:你兒子小時候,你是那種特別嚴厲的媽媽還是挺縱容他的媽媽? 

  張蘭:我對兒子特別嚴厲,一定要他考全班前三名,考不好我就痛打他。我小時候學習沒壓力,但我學習一直名列前茅,從上學那一天,老師就拿我寫的字給同學看,所以我對兒子要求特別嚴格,後來有一次我突然反省了。他上四五年級的時候,有一天回來跟我說,今天老師宣布成績了,“馬超,第一名,周思靜,第二名,”他聽著直心跳,只想完了,完了。一會兒,老師念道“汪小菲”,他一下就暈了,一下就溜桌子底下去了,因為要是考第四就得挨打了。天吶,我突然就覺得,哎呀,給孩子壓力太大了,在此之前我曾經指著一棵樹對他說,如果考不了前三名,就把他吊起來打。 

  魯豫:那你兒子長大以後和你是什麼樣的母子關係?什麼事兒都跟你說嗎? 

  張蘭:他拿我當作姐姐一樣,什麼事兒都跟我說,而且是無話不說,沒完沒了的,有時候我都煩。 

  魯豫:他多大出國的? 

  張蘭:不到15歲。 

  魯豫:幹嘛那麼小就把他送走呢? 

  張蘭:當時在加拿大,如果我留下來,孩子會有寄人籬下的感覺,那樣的心態不是特別健康,所以我想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把兒子堂堂正正的送出去。我比較喜歡歐洲文化,歐洲比較紳士一些,所以把他送到了法國。你看他現在,接人待物上都比較紳士。在法國那麼多年,他也吃了挺多苦的,我一個月就給他匯二百法郎,剩下的他自己打工賺。他到法國第三年的時候我去看他,他特開心的跟我說,咱們倆坐地鐵嘛。我們坐地鐵上來之後他跟我去逛小店,他說,“哎呀,媽,我終于見到太陽了。每天披星戴月,都在地鐵里頭,鑽上來就進教室了,晚上鑽出來就去幹活了”。後來慢慢給他錢多了,偶爾過年過節的時候就多匯二百塊錢。通過那次法國之旅我覺得很欣慰,他心理非常健康,也非常善良,而且還挺有智慧、挺有教養。 

  我現在生活特別幸福,我有一個男朋友,他是個藝術家, 

  長得很帥,而且智慧、風趣、簡單、單純 

  現在的張蘭,生活特別幸福,家庭也很穩定,更不用為金錢所苦,于是她開始更加注意自己從小就喜歡的藝術。“好的企業家也可以是個藝術家。”“在藝術的天地里,你是一個不受客觀條件拘束的人,可以自由地暢想。” 

  張蘭的朋友中,企業家和藝術家三七開。她的畫家朋友特別多,朋友的畫展張蘭一定會去,劉小東巨幅油畫《三峽新移民》,在北京保利2006年秋拍會上以二千二百萬元成交,創下了中國當代藝術品的拍賣新紀錄,最終舉牌的就是張蘭。 

  “我是幸運的,趕上了一個好的時代,推著自己走到了這一步。” 

  魯豫:你現在生活中什麼狀態? 

  張蘭:我現在生活特別幸福。我有一個男朋友,他是個藝術家,長得很帥,而且智慧、風趣、簡單、單純。我們在一起順其自然,他很有才,還得過中央電視臺的大獎。有一次我們在一起玩兒,他給我唱爵士,唱得特別棒。他年齡比我小。 

  魯豫:我喜歡姐弟戀。他跟你兒子相處得好嗎? 

  張蘭:特別好,小菲特別通情達理,特別豁達,他從來不幹涉我們倆,特別懂事。 

  魯豫:那真好,你準備再結婚嗎? 

  張蘭:現在還沒考慮這事兒,因為企業要上市,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我覺得結不結婚不太重要,一張紙不能代表什麼。他是個藝術家,觀念比較新,兩個人在一起能交流、溝通,能互相牽挂,能在生活和工作上給予支持,這是非常重要的。 

  魯豫:你喜歡逛街、買衣服什麼的嗎? 

  張蘭:嗯,在國內不逛,在國內想不起來逛,也沒時間逛。我是那種特急的人,一坐到辦公室里或者一進店里,心里就踏實了。前段時間去法國開會,跟洪晃她們一起玩得特開心,之後洪晃做客《鏘鏘三人行》,還跟竇文濤說和我一起血拼的事呢,挺快樂的。 

  魯豫:那等一下你回家幹嘛?睡覺休息嗎? 

  張蘭:玩兒去,聽爵士樂。就在這兒住,我從來沒坐過頭等   艙,他們都坐頭等艙。 

  魯豫:你不坐頭等艙啊? 

  張蘭:我從來沒坐過頭等艙。現在企業稍微好一點兒了,嗯,出遠門才坐個頭等艙,以前都是紅眼兒班機。 

  魯豫:這我沒想到,掙那麼多錢幹嘛啊? 

  張蘭:我們俏江南企業到今天,全是自有資金,沒有一分錢銀行貸款。現在這也是一種陶醉,也挺快樂的。 

  魯豫:那你真行,你真是勞動模范,跟你比起來,我差遠了,我得向你學習。 

  張蘭:你累的時候,鬱悶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好多朋友願意跟我在一塊兒,他們說特願意跟阿蘭在一塊兒玩兒,就覺得特給勁兒。 

  從昔日放牛湖北農村的女孩,到加拿大天寒地凍的餐館“黑工”,再到今天餐飲巨頭“俏江南”執掌人,張蘭以一種女性的無畏和頑強,為自己譜寫了一個女人的史詩。 

  朋友都說“跟阿蘭在一塊玩兒,覺得特給勁兒”。而張蘭自己,活得也是——“特給勁兒”。 

編輯: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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