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者:[美]約翰 威廉斯
譯者:楊向榮
定價:39.00
出版時間:2016.1
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
圖書品牌:世紀文景
書號:978-7-208-13050-0/I.1388
分類:文學 / 外國文學
【內容簡介】
《斯通納》講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愛,認同,憐憫,志業,傲骨,信任與死亡。
一個勇者有過的失敗不失意的人生:即使不能擁有完美的生活,所幸追求過完整的自我。
美國,密蘇裏州。來自偏遠農場的農家子弟、19歲的威廉 斯通納進入州立密蘇裏大學學習農學。自一堂選修文學課為起點,他的一生就此悄然改變。未來的斯通納成為了一名大學老師,結婚、生子、教學、退休、衰老、死亡。在他生命的盡頭,或許他可以坦然面對這個問題:你的一生,還要期望別的什麼嗎?
一部蘊含著真誠、激情與緊湊力量的小説,探究了歷史洪流所忽視的人性之間的衝突、潰敗與倖存,重新喚起思考每個個體獨特存在的意義。作者約翰 威廉斯向世人展示了凡人中的勇者在如何生活。
【作者簡介】
約翰-威廉斯(John Williams, 1922—1994)
美國作家,詩人,學者。
輟過學,當過電臺播音,從過軍。退役後入大學就讀並獲博士學位。
于1945年-1985年間在母校丹佛大學任教,教授大學英語及創意寫作。
曾編輯出版學術文集《文藝復興時期的英語詩歌》,也創作過兩本詩集。
一生只寫了四部小説:《惟有黑夜》(1948)、《屠夫十字鎮》(1960)、《斯通納》(1965)、《奧古斯都》(1973,本書當年獲得美國國家圖書獎)
對約翰 威廉斯的寫作,英國作家朱利安 巴恩斯評論:“當我稱之為‘絕佳’,我的意思是它們(《屠夫十字鎮》《斯通納》)已經超越了各自類型範圍內的評價標準。”
【專業評論】
威廉斯的寫作顯得澄澈、節制卻準確。就像被打磨光滑的橡木上反射出本色、持久的光澤。它的行文結構潛藏得不為人察覺,且毫無瑕疵,像一棟房子,精妙絕倫到絕無仿製再建的可能。《斯通納》一書的偉大之處在於,它以不帶一絲一毫悲喜的冷靜洞察了生活本質的全部。它從本質上觸及了預見期待的與真實體驗的生活間的落差……《斯通納》遲到五十年後暢銷,是獻給被虧欠的藝術一次遲來的正名。
——《紐約客》
斯通納活過,然後死去,如你我一樣。他生活中發生的每一件事就發生在你我面前,看似平淡。然而,寫出這種“簡單”卻需要天才才能完成。讀這本書是一本令人難過卻又美妙的閱讀體驗。
——《星期日泰晤士報》
約翰 威廉斯的《斯通納》刻畫了一個將追求智識當作對抗無意義的戰爭、拒絕與外部世界作廉價妥協的人的一生。它的意義或許不只是一部偉大的小説——它簡直是一部幾近完美的小説,機構精巧,語言優美,故事動人,展示著一種奪人心魄的完美。
——《紐約時報》
一件文學的珍寶。
——《明鏡週刊》
超乎尋常的力量。直擊生活的真相……語言清澈優美。它是一部獻給所有熱愛文學之人的傳奇。
——伊恩 麥克尤恩(布克獎得主,《贖罪》作者)
這故事絕對能讓你沉迷。
——湯姆 漢克斯
一本精彩絕倫的小説,既豐富又憂鬱,記錄著傷痛與失去的同時也留存了美好溫柔的時刻。這本小説完美展現了小説藝術的要素,它的敘事節奏與情節構架均堪稱完美無缺。這本小説像一條河流,冷靜而又流暢的平靜筆調裹挾著磅薄延綿的力量。
——亞當 福爾茲(英國布克獎提名作家)
《斯通納》是我放在案頭的常備書……它是被遺忘在上世紀的最偉大的作品之一。這本書的節奏和語言如此之美,是一本不容置疑的文學經典。
——科倫 麥凱恩(美國國家圖書獎得主)
斯通納裏有一種高度有序的娛樂性,但並不容易被體察。作者威廉斯自己將之描述為“逃往現實”,既痛且愛。這本小説的澄澈就是最深刻、最純真的快樂。
——約翰 麥克葛漢(愛爾蘭小説家)
【內文選摘】
他開始跟為數不多的幾個同學熟絡起來,他們也在系裏擔任代課教師。他跟其中兩個即戴夫 馬斯特思和戈登 費奇成了好朋友。
馬斯特思是個膚色略微淺黑的年輕人,舌頭犀利,眼睛溫順。跟斯通納一樣,他也剛剛啟動博士學位課程,但比斯通納年輕一歲左右。在教師和研究生中,馬斯特思以狂妄自大和莽撞著稱,大家普遍認為,他最終拿到學位會有些困難。
斯通納想,他可能是自己見過的最優秀的人,而且對他俯首聽命,毫無嫉妒和怨言。戈登 費奇體魄高大,滿頭金髮,二十三歲的時候就開始直奔肥胖。他本科畢業于聖路易斯的一所商學院,在密蘇裏大學又嘗試修習經濟學系、歷史系、工程系的各種高級學位。他開始攻讀文學學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拖到最後可能會在英文係弄份不起眼的教導工作。他很快就讓大家看出自己是系裏差不多最滿不在乎的學生。可是他在新生中頗受歡迎,而且跟年紀稍大些的教員處得相當融洽,跟管理部門的職員也處得不錯。
他們三個人—斯通納、馬斯特思和費奇—逐漸形成一個慣例,星期五總是在哥倫比亞的下城區聚會,喝著大瓶啤酒,海闊天空閒聊到深夜。雖然發現那是那些晚上自己所能知道的唯一社交樂趣,斯通納還是經常對他們的關係感到納悶。雖然大家處得相當不錯,可並沒有成為親密朋友;他們並不吐露心聲,也很少在每週的聚會之外見到對方。
他們誰都沒有提起過那種關係的話題。斯通納知道,這事戈登 費奇沒想過,但他懷疑戴夫 馬斯特思可能想過。有一次,夜已很深,他們坐在黑暗的沙龍裏一張后排桌邊,斯通納和馬斯特思談著各自的教學和學習,用那種拙劣的詼諧口吻談論著極端嚴肅的事情。馬斯特思從店裏提供的免費餐裏高高舉起一隻煮得有些過老的雞蛋,好像舉著一隻晶體球,他説:“諸位先生可曾考慮過這所大學的真正本質嗎?斯通納先生?費奇先生?”
他們笑著搖搖頭。
“我敢説你們沒有。我想像,斯通納把大學當作一幢巨大的倉庫,像座圖書館或者貨棧,人們可以隨心所欲地進出挑選能夠成全自己的東西,大家在裏面共同工作,猶如一間公共蜂巢裏的小蜜蜂。代表著真、善、美。人們總是想繞過角落,去下一條走廊;他們就想看到下一本書,你沒有讀過的書,或者走到下一排書架旁邊,你還不曾到過的書架。但有一天你終究會抵達。等你到了——等你到了——”他又看了看那只雞蛋,然後大大地咬了一口,又轉向斯通納,下頦顎在動著咀嚼著,漆黑的眼睛閃閃發亮。
斯通納彆扭地微笑著,費奇縱聲大笑,不斷拍打著桌子。“他聽懂你的意思了,比爾。他非常懂你的意思。”馬斯特思又嚼了會兒,然後吞咽下去,接著又轉過來盯著費奇。“還有你,費奇。你有什麼想法?”他舉起自己的手。
“你會聲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你想過。在直率和熱誠的外表背後,活躍著一顆單純的心。對你來説,大學就是善的工具——當然,總體上對這個世界而言,而且順便對你自己而言是如此。你把它當作一種精神的硫黃和糖蜜,每年秋天你都給他們服用,讓那些小混蛋渡過下一個冬季。你是個仁慈的老醫生,善意地拍拍他們的腦袋,把他們的錢裝進自己的口袋。”
費奇又是一陣放聲大笑,不停地搖頭。“我發誓,戴夫,等你準備——”馬斯特思把剩下的雞蛋放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嚼了會兒,又美美地喝了口啤酒。“可是你們兩個都錯了,”他説,“大學就像一個庇護所或者——他們現在怎麼稱呼來著? ——是給那些體弱、年邁、不滿以及失去競爭力的人提供的休養所。看看我們三個——我們就是這個大學。陌生人不知道,我們有這麼多共同點,可是我們明白,不是嗎?我們非常清楚。”
費奇仍然笑個不停。“是什麼,戴夫?”
看到別人對自己要講的很感興趣,馬斯特思就專注地從桌子對面傾過身來。“先説你吧,費奇。我儘量説好點,我想説你是低能兒。你自己也知道,其實你並不很聰明——雖然這不影響任何東西。”
“接著説。”費奇還在笑著。
“可是你也夠聰明——但只是夠聰明——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會怎麼樣。你因為失敗而與世隔絕,你知道這個。雖然你有能力當個混賬傢夥,可是你不夠無情到堅持不懈地當下去。雖然你不完全是我認識的最誠實的人,你也沒有那種異常的不真誠。一方面,你有工作能力,可是你又太懶,工作不夠勤勉,達不到這個世界要你達到的程度。另一方面,你又並不那麼懶惰,你又給世人一種印象,一種你很重要的感覺。你並不走運——真的不走運。從你的身上看不到升起的光環,你總是帶著副迷茫的表情。在這個世界上,你總是處於成功的邊緣,你會被自己的缺點毀掉。所以,你被選中,被挑出來;天意,它的幽默感經常讓我覺得很有意思,老天已經把你從這個世界的大嘴裏抓出來,安全地放在這兒,放在你的兄弟中間。”
他仍然面帶微笑,帶著惡毒的冷嘲熱諷的表情,轉向斯通納。“你也別想逃掉,我的朋友。真的別想。你是什麼樣的人?一個單純的土地的孩子,像你對自己假裝的那樣?噢,不是。你也在弱者之列——你是個夢想家,一個更瘋狂世界的瘋子,我們中西部本土的堂吉訶德,但沒有自己的桑喬,在藍天下歡跳。你足夠聰明—只是比我們共同的朋友聰明一點。但是你有這個瑕疵,那個頑疾。你覺得這裡有某種東西,有某種東西值得去尋找。其實,在這個世界上,你很快就會明白。你同樣因為失敗而與世隔絕;你不會跟這個世界拼搏。你會任由這個世界吃掉你,再把你吐出來,你還躺在這裡納悶,到底做錯了什麼。因為你總是對這個世界有所期待,而它沒有那個東西,它也不希望如此。棉花裏的象蟲,豆莢裏的蠕蟲,玉米裏的穿孔蟲。你無法面對它們,你又不會與它們搏鬥;因為你太弱了,你又太固執了。你在這個世界沒有安身之地。”
“你呢?”費奇問道。“你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呢?”
“噢,”馬斯特思説著往後靠過去,“我是你們中的一員。事實上,還要更糟。對這個世界而言,我太聰明瞭,我總是無法閉上嘴不去評論這個世界,這是一種疾病,無藥可治。所以我只好被封存起來,在那裏我能夠不負責任又很安全,我可以不傷害任何東西。”他又向前傾過來,對著他們微笑。“我們都是可憐的湯姆,而且是冰冷的湯姆。”
“李爾王。”斯通納嚴肅地説。
“第三場,第四幕,”馬斯特思説,“所以,上天,或者社會,或者命運,或者不管什麼你想給它取的名字,給我們創造了這間小茅屋,這樣我們就可以從暴風雨中走進去。這所大學就是為我們而存在,為這個世界的遺棄者而存在;不是為那些學生而存在,也不是為了無私地追求知識而存在,不是為你聽到的任何理由而存在。我們釋放出各種理由,我們讓個別普通人進來,那些將在這個世界上有所作為的人;但那不過是保護色。就像那座中世紀的教堂,它才不在乎俗眾,甚至上帝呢,為了活下去,我們有自己的理由。我們應該活下去—因為我們不得不活下去。”費奇欽佩地搖著腦袋。“你真是搞得我們聽上去很不堪,戴夫。”
“我可能是這樣,”馬斯特思説,“可即便像我們這樣不堪,也比外面那些人強,滿身污穢,比那些外面世界的混蛋強。我們不做壞事,我們心口一致,我們為此得到報償,這是一種天然美德的勝利,或者快他媽的接近了吧。”
馬斯特思從桌邊往後靠過去,無動於衷,不再關心自己説的話了。
戈登 費奇清了清喉嚨。“那好吧,”他熱情地説,“你説的也許有些道理,戴夫。可是我覺得你走得太遠。我真這麼認為。”
斯通納和馬斯特思衝著對方笑了笑,晚上的那個話題,他們沒有再多説。但是幾年後,在某些離奇的時刻,斯通納經常想起馬斯特思的話;雖然那些話並沒有讓他對自己置身其中的大學産生幻想,那些話還是向他揭示了自己跟那兩個人關係的某種東西,而且讓他有機會瞥一眼青春那有害卻不曾被破壞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