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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的《小天堂》,在人間的安放

時間:2015-08-19 08:23   來源:鳳凰讀書

  【基本資訊】

  書名:小天堂

  作者:柳營

  上市時間:2015年6月30日

  定價:29.8

  開本:32開

  頁數:320

  ISBN:978-7-5060-8188-7

  出版社:東方出版社

  【作者介紹】

  柳營,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作家。在《收穫》《十月》《小説月報》《小説選刊》等發表小説一百多萬字。出版中短篇小説集《閣樓》《窗口的男人》《蘑菇好滋味》以及長篇小説《阿布》《淡如肉色》《我之深處》《小天堂》等,作品被翻譯到英國法國日本瑞典等。現居紐約。

  【內容簡介】

  生於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吳川,身材瘦小、其貌不揚,沒有學歷也沒有背景。被父親拋棄後,他與母親相依為命。

  受母親的影響,吳川的沉默自卑下,是冷靜體貼的心。他的成長伴隨市場化與城市化的動蕩。從輟學的工人,到靠承包食堂致富,他的心境卻隨身邊女子的流動而變化,他通過這些女子,讀懂這個繁雜無序的世界,也在塵世中守著善念,和對少年時初戀的憧憬。

  一場婚禮,是終結,也是他心中的小天堂,在人間的安放。

  【書摘】

  書摘(一)

  生活總是會在你不經意的時候改變些什麼的。另一個女人出現了。為此,母親還為我佈置好了新房,現在的新房就是十年前母親為我和她佈置的。

  那女人叫什麼名字?她曾經是我要娶的女人,可今天晚上,我竟然怎麼也想不起她名字。

  她家是城裏的,如她所説:"我是城裏人。"她嘴裏所謂的城裏人,就是像她一樣從小生在縣城長在縣城裏的人。她並不知道,像她這樣的人到大城市去,別人照舊説她是鄉下人,就像她説我是鄉下人一樣。我不是在縣城里長大的,照她的話説,我是在一個偏僻的小鎮上長大的粗野之人。因此,她這這城裏人的身份在我面前就顯出了無比的優越性。

  她就住在離我小店不遠的一條小巷裏。她的家在小巷的盡頭,兩間老房子,青磚黑瓦,院子裏有棵棗樹。夏天,棗樹卻不長果子,許是這樹有年代了,老得結不動果子了。屋裏陰暗潮濕,陽光很少能夠進去。她早就沒了母親,與老父親住在一起。

  我開店的第一天,她來店裏買早點,以後每天早上都來買,久了也就熟悉了。她長得並不漂亮,但卻小巧精緻。骨頭精巧而細長,手上的皮膚白裏透紅。她渾身散發出一股潮熱的香味,那香味是渾濁的,但卻有著活潑而熱烈的內容。

  她每次來都自己動手取食物。她會伸出那雙白皙漂亮的小手,從油條籃子裏取出四根油條,再從鐵鍋裏取出四個熱乎乎的蔥花饅頭。饅頭有些燙,她每拿一個就甩一次手,並且發出些小小的驚叫聲,有時會先跺跺腳,然後再引出一串串的笑聲。她把油條與饅頭放進自己帶來的不銹鋼鍋裏,雙手油膩膩的,捧著小鍋就往外走。這時她會發現自己還沒有付錢,便返回來,用嘴巴做著讓我到她口袋裏取錢的姿勢。她穿著連衣裙,裙子左邊靠胸口的部位有個口袋,錢就放在口袋裏。我站著沒動,母親走過去取錢。她袋子裏裝的錢剛好是要付的錢,不多也不少。

  她捧著小鍋,慢悠悠地晃動著身體往回走。她走路時喜歡將屁股搖來擺去的,很有節奏感。每次準備轉身進入小巷時,她都會回過頭來朝我粲然一笑,我聽不到笑聲,但我相信,那笑肯定是一串串的。

  有一天她來買早點,付錢的時候對我説:"去看電影嗎?"是試探性的口氣,聽起來卻讓人害怕。其實也不是害怕,應該説是緊張。

  她有一雙標準的鳳凰眼,説話時眼睛喜歡往上翻,很嫵媚的樣子。她問完那句話後一直盯著我的眼睛。我的目光有些逃避,反應是遲鈍的。我找不出理由拒絕,説實話,我為什麼要拒絕呢。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有女孩主動約我去看電影。

  我很早便關了店門。

  我要與她一起去看電影母親也是知道的,她早就希望我能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女朋友了,有女孩子願意主動接近我,在她看來當然是件好事情。

  看的是什麼電影已經忘了。電影結束後,她讓我帶她去後街的一家小店裏吃青菜肉末玉米糊。我也要了一碗,挺香。

  吃完後兩個人繼續在大街上漫走,我的步子要比她快的多,隔些時就被她叫住。"走慢點,怕我吃了你?"她邊責怪邊追上來拉我的手。

  是的,她拉我的手。她的動作有些粗野,但我仍在那刻閉上了眼睛。她的手溫熱而又潮濕,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在她的手裏輕微的顫抖。我似乎聽到一些聲音,是雨水打在石涼亭上發出的聲音,是蜜蜂的嗡嗡聲,聲音中夾著一些香味,是秋天野菊花在雨中散發出的香味。

  她牽著我,很隨意地説話,或者放肆地大笑。就這樣牽著,一直到她家門口,她從我手裏抽出手去,朝我揮了揮,跨門進去。

  老屋的門在破碎而沉重的吱呀聲過後,重歸安靜。她已經在門的那一邊了。

  我在她家門口站了一會。

  天早已經黑透了,我靠在她家的院門上,周圍有些腐蝕了的味道。是陳舊的木頭的氣味,是肉身早已死去的幽靈的氣味。

  那氣味是暗含了神秘和詭異。

  這樣的時候很適合抽支煙,煙火在暗處閃動的節奏和周圍的氣味該是一致的,但我不會抽煙。母親不喜歡我抽煙,母親討厭抽煙的男人,她曾警告過我,讓我離香煙遠一點。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緊張鬱悶,我曾背著母親偷偷地抽過幾回,但不多話的母親有時卻精明多疑。我抽煙的事情最終還是被她發現了,她為此半個月沒和我説過一句話。母親用死一般的沉默來抗拒我的行為,是無聲的折磨。這樣的折磨讓我內心長滿了荒草,顏色枯黃,沒有生機,無邊無垠,有冷風從荒草上刮過,冷風刮在荒草上的感覺讓我感到噁心。從那以後,我對煙徹底失去了興趣。

  小巷非常安靜,偶有幾串自行車的鈴鐺響,還有從老屋裏傳出的輕微而壓抑的咳嗽聲。

  很多年前的白天,我也曾這樣站在另一個女孩的院門口,但心境卻與此時完全不同。我從沒停止過對她的思念,那個夜夜渴望在夢中相遇的姑娘。

  有了第一場電影就有第二場、第三場。可電影院裏也不是經常有新電影看的,在沒電影可看的時候,她就讓我陪她去散步。也沒地方可去,就繞著老城墻來來回回地走。

  她嗓門很大,笑聲很粗,一串又一串,接連不斷,一丁點屁大的事,她也會莫名其妙地笑上個半天;她吃玉米糊時喜歡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她愛穿艷俗的衣服;她有一頭烏黑漂亮的長髮,但她總喜歡折騰它們,將它們弄得怪裏怪氣的;她性格有時狂野粗暴,説一不二,任性;她還特喜歡對別人指手劃腳。她與那個我每天渴望著能在夢裏見到的姑娘實在太不一樣了,但無論怎樣,我在她面前仍有自慚形穢的感覺。

  就如她説的一樣,她比我小好多歲,是城裏人,並且在城裏有住房(雖然只是兩間快要倒塌的老屋)。自卑的情緒就如一條野狗,它時不時會在我的身體裏踢上幾腳,由不得自己。

  一個人腦子裏真正想什麼,全都會被身體生動地揭示出來,不管我費多大的勁試圖去掩飾自己的感覺,身體總是會出賣我。她與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就自然而然地看到了我深藏的自卑。漸漸地,她在我面前的良好感覺與日俱增。

  她無法與那個我渴望在夢裏見到的女人相比,但她卻是一個鮮活的女人。一個每天都出現在我生活中的女人。一個對我抱有興趣的女人。我,一個孤獨的、自慚形穢的、沉浸于一段夢幻般絕望的感情之中的男人。

  這樣的女人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總會牽掛點故事出來。

 

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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