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告別書店的日子——對杭城關門書店三位經營者的回訪
今天,當又一個世界讀書日來臨,我們採訪了幾位曾經在杭州開過書店的人,試圖從他們身上,找到對讀書這件事情更深層面的認識。
根據記者對杭城書店經營者的觀察,覺得這個群體中的絕大部分人,都是抱著對書的內容的崇敬做起這一行的,但在經營的過程中,他們對書這個東西的商品屬性之強始料未及,於是,有些書店悄悄關門了。
書店關門,在過去的兩三年裏,在杭州城裏此起彼伏地發生著。每一次,我們都帶著惋惜的態度來報道一家書店的消失,但冷靜地想想,如果書店只是一個買賣,開一家,關一家,又有什麼好惋惜的呢?
聲光電時代,也許有比讀書更好的方式讓自己與自己的心溝通,失去過的人,似乎比我們先懂一些道理:對他們來説,書,作為一種商品的屬性,現在絕對超過它作為精神産品的屬性。
我們跑進書店,總想挑一本看了能和自己的心靈共鳴,精神獲得愉悅的書,像一粒醫治人生路上磕絆的痛的藥,可挑來挑去,總覺得自己喝下去的是某種保健品,説不上有益,説不定有害。
如果書只是拿來賣的一樣東西,那麼它能否賣出去,比它是否值這個價來得重要。
每次,我們都擔心,書店的關門是不是精神頹失的一種表像,或者一個先兆。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嗎?
楊曉海:42歲
書店:鐵驢書社
開店時間:8年半(2002年11月至2011年7月28日)
與其緬懷書店 不如多找一種閱讀方式
楊曉海每天出門,走10分鐘,就會路過他開的鐵驢書社——當然,現在已經變成一家走森女風的服裝店了。記者 馬黎/文
3年前,他還記得是7月28日,那個悶熱的盛夏夜,鐵驢書社度過了最後一天。文二西路284號這個店舖,拉上了卷簾門。
這個100平方米不到的小書店,經營了8年半,説短不短,它已經成為附近文藝青年簽到的聚集地。而對楊曉海來説,在人生的所有事情裏,“開一家書店是最美妙的事,開了就不會後悔。”
這三年,離開書店,他成了中國美院的老師,每天還是和書打交道,但已經不用為房租、營業額擔心了。
只是,他的生活圈子還在書店曾經存在過的地方,難免經常會碰到老顧客,“新店還會開嗎?”他時常看到人們眼神裏的期待。
因為喜歡書,2002年11月,楊曉海在文二西路恩濟花園旁租了一間小商鋪,開出鐵驢書社。“才30平方米,租金就要三四萬。過了半年多合同到期,房東要漲價,一下子漲到五六萬。”楊曉海吃不消,於是把書店搬到往西100多米的紫桂花園。
店面依舊小,不過,放書已經足夠了,住在城西的許多文藝青年,把這裡當做公開書架。
詩人阿波在店裏賣自己的詩集,美院的一位老師賣自己的畫冊,影評人蘇七七擺過三本自己的影評書《第一感》的簽名本。
書店日子過得最好的時候,是在2006年,利潤可以抵消一年6萬元的房租,可是加上稅費、水電、人工,楊曉海還是要貼點錢。
但在那以後,書店的營業額開始一路下滑。按成本算,一天的營業額必須達到750元才不虧本,也就是每天賣二三十本書,但書店已經做不到這個成績了。
“民營書店進書拿到的折扣很少,為了與新華書店競爭,又必須在書價上多打點折,利潤非常薄。”楊曉海説,那時,對書店的扶持政策還沒下來,所以後來越撐越累。
現在,走過書店的“遺址”,他已經不會有什麼感覺了,但剛關掉的那些日子,看著服裝店熱鬧地裝修著,他還是有點傷感,“尤其覺得對老顧客很愧疚,沒有為他們做得更好。”曉海又説:“與其緬懷書店,不如尋找多一種閱讀方式,而且是高品質的。”
那麼,還會再開一家書店嗎?
“不知道。”楊曉海的回答,不是“不會”,也不是“會”,而是一個未知的詞。
對閱讀的新思考
現在很多紙質書、電子書都存在著大量垃圾,但有時候一篇長微博,一個公眾微信裏的文章,品質卻很高,不用掏錢,就能賞心悅目,我想以後的閱讀就是一種分享,是人人都可以參與的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