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橋藝術史》(8冊),〔英〕伍德福德等著,錢乘旦譯,譯林出版社2009年1月第一版
史書的通常寫法就是按時間的先後順序記錄下人物與事件,但作為藝術史,如果同樣使用這種線性縱向的敘事方法,就很容易丟失對藝術品和藝術家的內在分析和探究,割裂藝術流派的內在關聯。因此,在藝術史的寫作中,如何能實現時間與空間上的縱橫交叉,做到歷史與藝術的相互交融,就成為衡量其是否成功的重要標準。最近,譯林出版社推出了由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錢乘旦翻譯的《康橋藝術史》,這套書恰如其分地做到了歷史與藝術二者的有機結合,堪稱藝術史領域的典範之作。
《康橋藝術史》叢書一套八本,分別為希臘羅馬藝術、中世紀藝術、文藝復興藝術、17世紀藝術、18世紀藝術、19世紀藝術、20世紀藝術,外加一本相對獨立的《繪畫欣賞》。叢書作者可謂陣容強大,集合了英國各大學藝術史專業教授及倫敦國家博物館的專業研究人員,由此確保了專業性及權威性。20世紀80年代,康橋大學出版社推出這套八卷本叢書時,一度頗為風靡。
作為一套“史”書,叢書的特色非常明顯,即每一單本對應不同時期的藝術,多本放在一起,西方藝術的歷史發展脈絡就清晰地展現在讀者眼前。西方藝術起源於何處?文藝復興時期有一幅名畫叫《維納斯的誕生》,剛從海洋泡沫中誕生的維納斯站立在一隻蚌殼上,兩位風神把她送到岸邊,時辰女神拿著花斗篷前來迎接,天空下著玫瑰花雨,海面微微泛起波瀾,這大概就是藝術誕生的隱喻。西方藝術的起源,大抵可以追溯到古希臘羅馬時代。希臘的雅典娜、宙斯、赫拉和巴特農等立柱式的神廟,羅馬的繪畫、雕塑與浮雕等,見證了希臘羅馬文明的輝煌。經歷了漫長的中世紀“黑暗時代”後,西方藝術在文藝復興時期迎來了“再生”。從17、18到19世紀,傳統階段的西方藝術經歷了從古典主義到浪漫主義,再到現實主義的變遷。進入20世紀後,西方藝術開始實現對傳統的突破,出現了立體主義、超現實主義、抽象表現主義等多家共舞的百花齊放局面。在對不同時代的繪畫、雕塑、建築等藝術品的分析中,叢書特別注意強調藝術的歷史語境,即將藝術融于歷史背景之中,揭示藝術作品的歷史內涵。穿越歷史的時空隧道,讀者完全能實現與古今藝術家之間的對話。
雖然是一部藝術類的通史著作,但作者陣容隊伍的專業性確保了叢書的權威性。叢書涵蓋的時間長達2000多年,這樣一個漫長時段內的西方藝術作品可謂浩如煙海,要想在這樣一套並不厚實的叢書中包羅所有的藝術作品絕無可能,這就要求作者要在廣泛涉獵各個時代藝術作品的基礎上,將最能反映時代特徵的藝術精品收納其中。如18世紀被譽為“新古典主義的世紀”,新古典主義興起于18世紀的羅馬,並迅速在歐美擴展。它一方面是出於巴洛克和羅可可藝術的反動,另一方面則是希望以重振古希臘羅馬的藝術為信念。新古典主義的藝術家刻意從風格與題材上模倣古代藝術,並且知曉所模倣的內容為何。斯蒂芬 瓊斯所著的《18世紀藝術》這一冊,就收錄了充分體現新古典主義藝術風格的代表作品,聖熱納維埃夫教堂作為古典光榮之復蘇的有力象徵而在巴黎建成,倫敦阿德爾菲大廈,英國德比郡的凱德爾斯頓公館,柏林的勃蘭登堡門等,是古希臘羅馬建築風格特色的再興。在繪畫領域,約翰 佐范尼的《烏菲齊畫壇》、門格斯為阿爾巴尼亞別墅天花板所作的《帕爾那索斯山》、雷諾茲的傑作《扮作悲劇女神的西登斯夫人》、托瑪斯 庚斯博羅作的《西登斯夫人》,是新古典主義繪畫的最高體現。紮實的專業功底,高遠的藝術眼光,確保了叢書作者在藝術作品選擇上的獨具匠心,以及在藝術作品解讀上的細緻入微。這對於那些初次涉獵西方藝術的讀者來説,就完全可以花費有限的時間和精力,對西方不同時代的經典藝術作品有個初步了解和把握。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期內,藝術被戴上“高雅”的帽子後幾乎與平民絕緣,但來源並服務於社會上層的藝術並不能稱為真正的藝術。自20世紀以來,藝術走向平民化,即藝術剝離其神秘外衣而讓普通人讀懂,成為藝術家及藝術史家所追求的目標。《康橋藝術史》叢書的定位很明顯,它並不是一套藝術史的研究型專著,而是面向普通大眾,是為了滿足初次接觸藝術史的學生及藝術愛好者的需要。正如譯者錢乘旦教授所言:“這套書以其系統的闡述、精煉的語言、優美的插圖、適中的篇幅,給人以美的享受。一切對於西方藝術存有好奇,而對其來龍去脈不甚了然,對藝術作品略有所見,而對其內容知之不深,對大師名作如雷貫耳,而對其風格流派不盡熟悉的人,都可從這套書中受益解惑。”確實,這套叢書很好地完成了藝術史從“陽春白雪”向“下裏巴人”的轉變。叢書全部採用彩版印刷,收錄了大量精美的藝術圖片,配以簡潔明瞭的、深入淺出的説明,可謂圖文並茂,雅俗共賞。隨著作者對藝術家及藝術作品的娓娓道來,讀者不僅隨之進入了藝術家的創作與靈感世界,而且不知不覺中邁進了一個個久遠的歷史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