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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平生藍天野》:87歲“姜子牙”回憶錄出版

時間:2014-12-10 14:10   來源:搜狐讀書頻道

  他是《封神榜》中仙風道骨的姜子牙,是《渴望》中溫文儒雅的王子濤,是《茶館》中丰神俊朗的秦二爺,是《家》中虛偽道學的馮樂山,是《甲子園》中飽含家園之情的黃倣吾……藍天野,這位在舞臺上活躍至今的老藝術家,人生真是應了曹禺《原野》裏的一句話——大地是沉鬱的,生命藏在裏面。

  2014年12月,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出版了北京人藝元老、著名表演藝術家藍天野的回憶錄《煙雨平生藍天野》。書中回顧了藍天野走過的八十多年人生歷程,讀者可從中看到一個執著繪畫的少年如何陰差陽錯地走上戲劇之路,從此在表演和導演藝術上鑽研一生、奉獻一生。全書以平易近人、不乏生動的口述風格寫成,面對讀者娓娓道來,講述國難家災中的坎坷經歷,傳達藝術創作理念、表演和導演經驗,坦陳自己在艱難和動蕩時期的為人準則。同時,書中收錄大量劇照和生活照片,不僅是作者個人工作、生活的珍貴記錄,更折射出新中國話劇事業摸索前進的歷程。

  老戲骨是怎樣煉成的——再現成長之路

  藍天野1927年出生於一個典型的封建大家族,自幼酷愛美術,對中國傳統戲曲、民間工藝有濃厚興趣,17歲跟隨三姐參加革命,自此走上戲劇之路,畢生工作在戲劇舞臺上。他曾按照地下黨組織的指示,接手在國民黨社會局備案的祖國劇團,投身於北平進步戲劇運動,還曾身著國民黨少校制服,護送學生和進步人士去解放區。新中國成立後作為北京人藝建院的第一批演員,幾十年裏在北京人藝的舞臺上演出話劇七十余部,塑造了眾多鮮明的人物形象。90年代,他在《封神榜》、《渴望》等電視劇裏扮演的角色,受到了全國廣大觀眾的認可和喜愛。直至今日,這位已經87歲、笑稱自己是“80後”的老戲骨,仍受到眾多戲劇愛好者、觀眾的敬愛和推崇。

  在藍天野的這部回憶錄中,話劇與表演,佔據了突出位置。對童年和家庭的簡短回憶之後,藍天野詳盡回顧了自己成長與歷練的過程。從參加進步戲劇運動,到新中國成立後文藝事業的建設;從在戲劇大家曹禺和焦菊隱的指引與熏陶下學習、鑽研表演和導演藝術,到作為主要教師為北京人藝培養濮存昕、宋丹丹、梁冠華、王姬等一批實力派演員……字裏行間融合了表演實踐、創作心得與理論思考,真誠近切地向讀者傳遞自己所感悟和積累的寶貴經驗。藍天野説:“我總認為,一個演員創造角色,不是從你接到這個劇本才開始準備,而是從你決心當演員那天就要開始的”,“演員的天職就是塑造鮮明的人物形象。”

  對演員使命的思考,促使藍天野無論是在化粧造型,還是在舞臺表現上,都不遺餘力地追求極致,“藝術創造,如果能做得更好一些,為什麼不呢”?他從記憶中擷取出一個個形象——老更夫“紅鼻子”、俄國工匠庫力金、工人尼爾、曾文清、秦二爺、董祀、呼韓邪、馮樂山、黃倣吾……生動地為讀者再現了他塑造角色時的整個思考、行動過程。連在臨時頂替或演沒臺詞的角色時,他也當作一次藝術創造的機會絲毫不馬虎。他曾做過劇務和舞臺監督,一覽話劇各環節、各部門的全貌,此後的表演、導演乃至為人處世也因此受到不少影響。

  藍天野説:“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這是斯坦尼斯拉伕斯基的名言。其實,那會兒也不是單衝著這種精神幹的,就是很自然由衷的興趣,還真把這些‘小角色’、‘龍套’當成個人物去創造。沒有豪言壯語,就是一種演員的習慣,傳承為劇院風氣。”

  一甲子,太重了!——親述老人藝點滴故事

  1952年,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成立,藍天野所在的中戲話劇團轉入北京人藝(人們習稱“老人藝”),他成為這裡的第一批演員。2012年,藍天野曾主演人藝六十週年大戲《甲子園》,並宣佈告別舞臺,但此後還是難了舞臺情緣。老人藝那些戲,那些人,還有那些經歷過的風雨,在藍天野這一生中佔據了極重的分量,在書都有詳盡的敘述。

  《茶館》的“秦二爺”,藍天野演了幾十年,近四百場,每演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他在書中回憶,“聽老舍先生念劇本就是一種樂趣”,一個個鮮活的人物讓所有的演員都躍躍欲試。導演焦菊隱帶著演員們走訪老北京最富特色的角落,與老藝人們打交道,觀察天橋形形色色的人物。首次排練時,花在體驗生活上的時間和精力,比用在排練過程中的還要多。20世紀60年代,藍天野正式轉為導演編制。早在1947年,焦菊隱的導演手法和他對演員表演的啟發就讓藍天野加深了對話劇藝術的認識。在北京人藝重排《關漢卿》時,焦菊隱點名要藍天野做副導演。近距離的接觸與交流,讓藍天野止不住感嘆,焦菊隱為走出一條中國話劇的道路,實是苦心孤詣。從與焦菊隱的一次談話中他得知,為翻譯斯坦尼斯拉伕斯基的《演員的自我修養》第二部,焦菊隱自學俄語,還參考了法文、英文譯本,後來未能出版,索性付之一炬,令人唏噓。

  表演與導演工作之外,藍天野還作為主要教師參與到人藝青年一代演員的培養教學工作中。為了讓人藝的演劇傳統薪火相傳,藍天野傾注了許多心力。書中,他並不避違提到自己曾遇到的阻力。1984年,為《秦皇父子》確定公子扶蘇的角色時,藍天野申請外借濮存昕的事曾引起一番爭議,為此,“三位副院長一起來找我談話”……但在《秦皇父子》演出以後,當時還稚嫩、不成熟的濮存昕被認可了,就此留在人藝,還接連被安排到一些戲裏去擔任主要角色。他也會談起招考學員時那些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事。1981年的演員訓練班被稱為“81班”,這個班裏的很多學生在後來成了表演大腕兒。招考學員時,宋丹丹反應機敏,與考官們來回過招,給藍天野留下深刻的印象,稱“丹丹是那種有人生體味的孩子”。

  1984年,藍天野導演《家》。戲上演後,劇院三代演員同臺、傳承藝術的做法受到各方肯定。年輕的羅歷歌獲得了當年的中國戲劇梅花獎。院長曹禺因病住院未能到場看戲,致信藍天野,信中語重心長、情詞懇切,向藍天野表達出對年輕演員的期許,強調了青年演員培養的重要性:“想想你和你當時的朋友們,不就是在年輕時就顯出頭角了麼?……”

  貴創造——一生不忘繪畫初心

  如果説戲劇是藍天野一輩子的事業,那麼繪畫則是他一生難以擺脫的情結,二者在他生命中的重要性難分伯仲:“我這一生幹過兩種專業,畫畫兒,演戲,幹得都很認真、很投入……”

  書中在話劇這條敘述主線之外,或穿插交織、或專辟章節回憶藍天野兒時愛畫、少年學畫,以及與李苦禪、許麟廬、黃永玉等畫界眾多師友的真情往來的往事。

  1944年高二結束時,藍天野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乾脆學畫去!“當時的北平藝專,考試只重專業,只要你專業好,即使你現在水準並不突出,如果老師看你有潛力,有靈氣,就會千方百計地把你招進學校。”進入藝專後,藍天野便一頭扎進了繪畫實踐中。一到學校就很少出畫室。畫石膏像用的是炭筆,修改時要用幹饅頭擦。一到吃午飯的時候,藍天野就發現,從家裏帶來的饅頭已經所剩無幾。飯後一直畫到天色晚了才離開學校。到家後,晚上繼續畫畫。那個時候的藍天野,“一心就迷上了,鑽進去,成天琢磨怎麼畫,怎麼畫得更好。”

  1962年是藍天野的大幸之年,遇到兩位老師——李苦禪和許麟廬。李許二人都是齊白石的弟子。藍天野以謙遜虔敬的文字講到,面對自己這樣一位業餘學畫者,兩位國畫大師不僅加以指導和啟發,還給予了極大的鼓勵和關懷。1964年又一次極左思潮波及文藝界時,李苦禪受到批判,很少再公開作畫。但當藍天野帶著習作到府拜訪時,苦禪老仍然面帶微笑,很有興致地指點講解,併為他作畫。而許麟廬可以説是手把手地教藍天野,“用筆:中鋒、偏鋒、勾線、點染;用墨:乾濕濃淡,都在示範中不厭其煩地讓學生明白透徹”,並且送給藍天野“勤於筆墨,獨闢蹊徑”八個字以示肯定和勉勵。

  關於戲劇和繪畫,藍天野直率地表白:“我並不後悔大半生交給了演劇,但畢竟學畫途中一再中斷,丟失了許多求學勤練的時光,能不遺憾?”然而話雖如此,他認準了一點,併為此執著一生:“藝術創造,如果能做得更好一點,為什麼不呢?”

編輯:吳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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