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鞠碩碩

　　10月22日晚我點擊俄羅斯Яндекс網看新聞，發現莫言的長篇小説《酒國》俄譯本剛剛出版，譯者是伊戈爾葉果羅夫（Игорь Егоров），不禁一陣驚喜。1988至1989年我在列寧格勒大學進修，認識了伊戈爾葉果羅夫，他比我小十幾歲，是國家文學藝術出版社列寧格勒分社的編輯。我們常常見面，他畢業于列寧格勒大學東方係漢語專業，曾赴新加坡進修一年。他翻譯中國小説，遇到疑難問題有時候會問我。有一次，他説有個人名詞典裏查不到。我問他叫什麼。他説叫劉項。我告訴他，那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兩個人的姓，有一首古詩裏寫道：劉項原來不讀書，指的是劉邦和項羽。他聽了非常高興。當時他想翻譯中國當代小説，我把天津女作家航鷹的中短篇小説集《東方女性》送給他，還給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編輯程文先生寫信，程先生寄了兩本中國當代小説選，我也送給了他。後來他們出版社出版了上海作家小説選集，因為列寧格勒和上海是友好城市。現在看到他翻譯莫言小説，真為他感到高興。網上有一段記者對他的採訪，題為《翻譯家伊戈爾葉戈羅夫談諾貝爾文學獎新得主莫言的著作》，挺有意思，翻譯出來，以饗讀者：

　　《消息報》記者向翻譯家伊戈爾葉戈羅夫提問，問答如下：

　　問：您所翻譯的作家莫言榮獲諾貝爾文學獎，對此您有何看法？

　　答：莫言得獎當之無愧。日本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大江健三郎説過，如果由他來挑選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那麼他肯定會選擇莫言。他的創作使人想起已故的美國作家厄普代克。讓我高興的是，這一次沒有因為政治方面的原因使應該獲獎的作家錯失機會。

　　問：他的作品是不是翻譯成俄語的很少？

　　答：只譯過幾個短篇小説。一般説當代中國文學只有短短的30年，隨著改革開放才開始起步。這之前盛行樣板戲。30年來涌現了一批有才華的作家，其中之一就是莫言。可以説他是自學成材，達到了世界水準。我想他跟加西亞馬爾克斯、川端康成一樣，都是傑出的一流作家。

　　問：您所翻譯的是些什麼樣的長篇小説？

　　答：《酒國》是拉伯雷式的作品，是辛辣的長篇諷刺小説，嘲諷了官場的歪風邪氣。作品中對中國的宴會聚餐有非常詳盡的描述。小説繼承了由魯迅所開創的人道主義創作傳統。魯迅在他的小説《狂人日記》當中發出了呼喚：“救救孩子！”在莫言筆下，這句話擴展成了可怕的隱喻。孩子們遭受摧殘，變成了下酒的菜肴。這些當然屬於想像，一切都交織雜糅，讓讀者難以分辨哪些內容是真實，哪些內容是虛構。

　　另一部長篇小説《豐乳肥臀》，是莫言篇幅最長的作品，堪稱鴻篇巨制。可謂囊括了整個二十世紀的民間史詩。莫言把這部小説獻給自己的母親。“豐乳”意味著母親，她不僅養育自己的兒女，還撫養別人家的孩子，落在肩頭的一切艱難困苦與考驗，她都能承受。

　　問：您是否有機會跟作家會見，當面溝通交流？

　　答：今年8月我去北京參加翻譯家國際代表會議，有幸跟莫言見面，我讀他的作品時所積累的印象得到了證實：他是個謙和的普通人。這讓我想起列夫托爾斯泰。如果用列寧的比喻，托爾斯泰是偉大的“巨人”。而莫言卻更加樸實，他不像托爾斯泰那樣奔走呼籲。更確切地説，莫言是富有智慧的中國人。

　　問：作家的小説終於有了俄語譯本，對此他有何看法？

　　答：他知道在俄羅斯布爾加科夫的《大師與瑪格麗特》受到普遍歡迎。喜歡布爾加科夫作品的讀者，也會喜歡《酒國》這部小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