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所有的戰爭都是局部戰爭、地區性戰爭。1914年至1918年的大戰就其規模和激烈程度,尤其是總體性來説,是破天荒的。可以説,第一次世界大戰帶來總體戰的世紀、全球戰爭的世紀。
從另一方面來説,一戰又是一場真正的歐洲內戰,歐洲人的一戰記憶甚至超過二戰。每年11月11日的一戰停戰日,已成為“陣亡將士紀念日”,英聯邦國家的人們都會佩戴罌粟花以緬懷戰爭死難者。
一百年過去了,反思一戰,可以看到有十個方面讓歐洲人意想不到:
一、均勢和平很脆弱
早在1887年,恩格斯就曾預言:“對於普魯士德意志來説,現在除了世界戰爭以外已經不可能有任何別的戰爭了。”27年後,恩格斯所預言的這場世界大戰果然爆發了,這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戰。
一戰標誌著一個長時期的和平時代的結束。自1815年拿破侖戰爭結束以來差不多整整一個世紀裏,歐洲沒有發生過重大戰爭。這主要應歸功於大國(英、奧、普、法)之間力量上的均勢,它所依靠的是英國的經濟優勢和海軍力量,實質上是英國強制下的和平。
但是力量的均勢始終沒能完全調整好。它在19世紀的中葉受到拿破侖三世的挑戰,在1870年受到俾斯麥的衝擊,在1878年又受到俄國的威脅。更為嚴重的威脅出現在1900年以後。那時德國已成為歐洲大陸最強大的國家,一個新的、虎虎生威、野心勃勃的大國在歐洲的心臟地區日益壯大,並且向現代秩序發起挑戰。於是,德國對英國這個頭號貿易和海洋國家霸權的挑戰,英國和其他列強對這种經濟—軍事—心理威脅的反應,成為一戰爆發的首要原因。歷史學家們指出:“德國給歐洲力量形成的均勢所造成的威脅是20世紀兩次世界大戰真正的和主要的原因。”
二、民族主義點燃戰火
第一次世界大戰把成千上萬的人投入了無情的“絞肉機”。點燃戰爭之火的是歐洲列強日益高漲的民族主義。
與以往列強間衝突對抗情形不同的是,帝國自身已危機四伏,受到民族主義和革命的強烈挑戰。這大概是一戰有別於從前的顯著特徵和深刻意義所在。民族主義和民族自決的強烈願望,早在1914年大炮發言之前很久就熊熊燃燒起來了。奧匈帝國這個種族大雜燴,依靠妥協和讓步粘在一起,一直受到少數族群的四處攻擊,特別是受到塞爾維亞人的攻擊;在俄國,沙皇的專制受到此起彼伏的未遂革命的挑戰;混亂、專制、中世紀的土耳其,只保留著昔日蘇丹們遺存的外表,而不是實體。
1914年6月28日,在波斯尼亞首府薩拉熱窩,奧匈帝國皇儲斐迪南大公被塞爾維亞民族主義組織成員刺殺,成為一戰的導火索。薩拉熱窩火藥桶點燃了整個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