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埃及、泰國和烏克蘭的民主困境引發媒體熱議。這三個國家分屬非洲、亞洲和歐洲,地理相隔遙遠,但共性特徵明顯:民主化沒有帶來繁榮穩定,反而將好端端的國家搞得雞犬不寧。這三個國家民主轉型的遭遇,折射出西式民主日趨失靈的尷尬現實。2014年以來,《經濟學家》、《華盛頓郵報》等西方主流媒體開始反思西方民主弊端。看起來,西邊的太陽真的要落山了。
俗話説“打鐵還得自身硬”,西方民主影響力式微,説到底還是民主政體本身“不爭氣”造成的。
首先,所謂的選舉民主日趨背離民主的本意。多黨競爭和自由選舉看似機會均等,最能體現民意,實則是資源、財富、勢力的比拼,由此決定了所謂的民主政治在多數情況下是少數權貴的遊戲。即使在民主運作較成熟的美國,依據的也是“一美元一票”的“富人民主”。美國學者最新研究認為,代表商業利益的經濟精英和有組織群體,對美國政策擁有強大的獨立影響力,而基於大眾的利益群體和普通公民的獨立影響力較小或不具有影響力。2014年4月2日,美國最高法院取消個人對候選人及政黨參選活動的捐款總額限制,意味著美國民主政治開始徹底被金錢操縱。發達國家如此,發展中國家更甚。正是由於民主政治日趨背離“人民當家作主”本意,民眾參政熱情不斷下降。近年來,發達國家出現黨員人數減少、民眾投票率下降等政治冷漠現象。據對49個民主國家統計,比較1980—1984年和2007—2013年兩個時期,民眾投票率下降10%。
其次,民主分權導致政府虛弱。所謂民主政治強調分權制衡、多黨競爭、個人權利等,這些成分使民主制度的維繫,從開始就是以犧牲效率和政府效能為代價的。2013年美國政府與國會因債務上限問題談不攏,最終導致政府關門,就是機能障礙的突出體現。在民主化條件不成熟的發展中國家,這種情況更加嚴重。理論上説,由於面臨工業化、壯大中産階級、民族整合等更為緊迫的諸多難題,建立“強政府”才是發展中國家政治制度“頂層設計”的基本方向,但所謂的民主化會帶來力量分散化和個人自由度增加,實際是對政治穩定的威脅和對經濟發展大計的偏離。從實踐來看,發展中國家推行所謂的民主,往往會導致局勢動蕩乃至經濟衰落。2003年“民主改造”後的伊拉克,以及2011年中東劇變後的埃及、利比亞等國,一再上演“民主導致衰敗”的景象。
第三,“普世民主”是個偽命題。從哲學角度看,沒有脫離特殊性而單獨存在的普遍性。就此而言,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普世價值。“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政治制度作為上層建築的一部分,與當地經濟基礎和具體國情直接相關。不考慮自身國情和實際需要,一味從抽象原則出發,照搬西方制度,在理論上是唯心主義,在實踐中必然導致方枘圓鑿。以中東國家為例,在伊斯蘭世界,伊斯蘭教不僅是社會意識形態,還是唯一實踐道路。在這些國家推行民主化,必然導致伊斯蘭化;而中東國家要維繫世俗發展道路,又主要靠有違民主的威權專制。要麼是“專制的世俗化”,要麼是“民主的伊斯蘭化”,惟獨沒有“世俗的民主化”。
西方民主制度日趨失靈,對一心想靠“輸出民主”增強軟實力的西方大國固然是個壞消息,但對其他國家更像個好消息——只有當它們從“民主普世價值”的迷蒙中清醒過來之後,才可能立足現實,真正探索適合本國的發展道路。(田文林 作者為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