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的需要的角度看,農民工減少,倒可以視之為一種合理的回歸。事實上,一地經濟若能與當地勞動力數量間形成符合比例的對應關係,反而是向好的積極因素。
日前,人社部公佈了對10省500村勞動力轉移的監測數據。上半年,500村新增農民工29.4萬,同比增加0.3萬,僅增長1%。這也是該數據自2010年以來的連續第四次下滑。一如原人社部副部長楊志明年初的判斷:我國農民工不再“取之不盡”。
只是從數據來看,可能還無法充分感受到這種變化,但回顧近年來的招工情況,農民工逐年銳減的走勢更早的時候即已見端倪。無論是每年春季近乎週期性的“用工荒”,還是從技工荒到餐營服務員短缺的所涉行業範圍的擴大,都顯示出供不應求的現實。
這幾年,我們從不同傳媒途徑,不止一次地聽到“劉易斯拐點”,人口紅利殆盡等表述,而與這些表述同步或交織出現的,往往是農村勞動力進城務工人數的變化。在這些視角下,農民工數量問題是人口結構問題,進而是一個産業問題,針對後者,需要考慮到如提高薪酬、勞動密集型産業的産業升級等問題。
這些考慮固然是必要的,畢竟,不少行業過去長達十年甚至數十年的佈局,都建立在農民工增量的基礎上,如今基礎發生了改變,必須及時地調整和應對。不過,也正是農民工“新常態”,讓勞動力移轉的問題回到了桌面上。
隨著用工荒的出現,關於農民工回流的溯源多了起來,一些農民工融入城市困難的“農民工問題”受到了重視。在這個過程中,子女教育問題、住房問題、醫療問題、身份認同等城市生活中可以想像的各類問題相繼進入討論。現在再來看這些問題,有很多依然是無解的,因為從本質上,他們是城鄉二元結構的産物,無法通過地方零星的單向扶持得到徹底解決。
那麼,刨去人口數量減少的客觀因素,如今的進城務工人數下降,和前述農民工問題之間是不是絕對相關呢?應當説,城市生活成本過高確實是一個重要因素,但“鄉”的變化、觀念的變化等因素,越來越成為農民工抉擇的主導。如果説過去背井離鄉進城務工,是不少農民迫不得已的生活選擇,那麼如今家鄉的變化,某種程度上給了他們另一個選擇的機會。産業佈局的轉移,讓一些人可以在熟悉的生活半徑找份工作、養家糊口,常年在外的空巢老人、空巢兒童問題,則讓此前在外打工的人回家的願望愈加強烈。權衡職業、收入、前景、家庭,返鄉回潮是這些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從人的需要的角度看,農民工減少,倒可以視之為一種合理的回歸。事實上,一地經濟若能與當地勞動力數量間形成符合比例的對應關係,反而是一種向好的積極因素,映襯出前期區域發展不平衡的現實。至於農民工減少帶來的産業調整,薪資提升等情況,不過是市場應對“用工荒”而作出的一個調整動作,而不至為之“用工慌”。本質上,農民工的流動變化分析,是二元經濟的一個結果,其後的用工荒及一些職業如服務業的農民工化,甚至農民工這個詞彙的産生,都未必是健康的現代社會的特徵。當下的調整,從更長遠來看,未必不是好事。(付小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