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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木這種外來香料曾是海上貿易的寵兒

2019年06月21日 08:16:00來源:廣州日報

  蘇木這種外來香料曾是海上貿易的寵兒

  廣州進口史錄

  對香氣的迷戀,是人類一種基於生理舒適而造成的愉悅心理。這種迷戀,也就造成了東西方對採購各種香料的熱衷。

  當然,東西方社會對香料的熱衷有所不同,品種也有差異。古代經廣州港進口的香料種類繁多,既有一兩香料一兩金的龍涎香,也有大宗産品,比如胡椒、蘇木。

  蘇木這種東西,到宋元之後逐漸成為重要的進口商品。圍繞著它的,又是怎樣的故事呢?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卜松竹

  進口香料量大利高

  廣東市舶太監鋌而走險被抓

  蘇木原産印度、緬甸、越南、馬來半島及斯里蘭卡等地。在今天,我國雲南、貴州、四川、廣西、廣東、福建和臺灣等地有栽培;雲南金沙江河谷(元謀、巧家)和紅河河谷有野生分佈。它是豆科植物蘇木的乾燥心材,味甘、鹹,微澀,氣微無臭。中醫認為,它具有活血化瘀、消腫止痛的功效,常用於治療淤痛諸證。

  明代蘇木的進口達到了高峰,其主要原因,可以歸結為這一時期海上絲路的高度發展;另一方面,中國人對蘇木效用及産地的了解也很重要。當時留下來的史料中,記錄蘇木的地方非常多。比如,明朝人申時行所著《萬曆明會典》,俞大猷的《正氣堂集》,都寫到它。洪武十年(1382),爪哇貢物中,有胡椒7.5萬斤;洪武二十年(1382),真臘貢物中,有香料6萬斤,暹羅有蘇木1萬斤;洪武二十三年(1390)暹羅貢胡椒、蘇木、降真等17.188萬斤。這些香料均是朝廷需要消費的高級珍貴品。據史料,僅太醫院一次就需要用香料5170斤。正統初年,內府供歲用香蠟達到3萬斤;弘治六年(1488)增至8.5萬多斤,弘治十六年(1503年)又增至20萬斤。

  蘇木和其他種類的進口商品一樣,主要通過浙江、福建、廣東三個市舶司進入中國。其中廣東市舶司管轄的廣東口岸,又是最大的進口渠道。當時在廣東市舶司任職的市舶太監,為了博得皇帝的歡心,大力建設倉儲設施,集藏“海外珍異諸物”,以便隨時進奉。成化十九年(1483),市舶太監韋眷主持廣東市舶司時,就曾有“廣東布政司進官庫蘇木四萬四千六百餘斤”的記載,量非常大。由於囤積太多,到成化、弘治年間,“椒木、銅鼓、戒指、寶石溢於庫”。這種便利條件和高額的利潤,令一些人利令智昏。嘉靖元年(1522),廣東市舶太監牛榮為獲得更多珍異寶物出賣獲利,竟然知法犯法,指使家人蔣藝山、黃麟等“私自收買蘇木、胡椒和乳香、白蠟等貨”,運到南京去賣給有錢人,結果被刑部發現。刑部將蘇木39.9589萬斤、胡椒1.1747萬斤沒收,判蔣藝山等人死刑。

  最大的香料市場

  育出豪富的香料家族

  在近現代農業技術大規模推廣之前,香料長期是富裕階層才能享用的奢侈品。所以,唐朝政府把香料劃歸“禁榷”物資之列,由國家統制。宋代也因香料“利最博,故以官為市”。凡載有香料的船舶進港,“非出於官庫者不得私相市易”,即通過官方壟斷經營,獲取超額利潤。有資料顯示,南宋時期,香料的進出口額佔了整個國家額度的四分之一,可見當時人們用香的繁盛。宋代宮廷中還設有“香藥庫”,專門負責管理外國的進貢之物以及市舶而來的香藥、寶石等奢侈品,其負責官員為“香藥庫使”,約為正四品官員。

  古代進口的香料由於來源地的緣故,阿拉伯商人在貿易中居於重要地位。不少人因為買賣興隆發了大財,有的甚至因此飛黃騰達。如南宋時曾任泉州市舶司的蒲氏家族,即世代以香料為主業之一。家族先祖據説亦曾在廣州從事香料貿易。岳珂在《桯史》中記載:“番禺(今廣州)……其最豪者蒲姓,號白蕃人,本佔城之貴人也……而大富盛甲一時……堂中有四柱,皆沉水香,高貫于棟,曲房便榭,無論也。”

  明清時雖然有海禁政策,但香料的進口仍然沒有停止。約在明中期以後,葡萄牙人也成為香料進口的主要經營者。葡萄牙商船以侵佔的滿剌加(今馬六甲)為依託,頻繁往來于澳門及南洋群島、馬來半島、印度洋沿岸港口之間,向中國輸入了大量的生活用及調味用香料。

  16世紀至19世紀初,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香料市場,東南亞大部分香料都銷往了中國。中國、歐洲和東南亞商人都忙於香料貿易。16世紀中國進口胡椒最多時每年5萬袋,約2000 噸,約佔印尼胡椒總産量的5/6。荷蘭、英國、美國還從廣州運載中國香料回國。如1685年,英人格勒曼擔任“倫敦號”和“武斯特號”的第一大班,用公司賬號購買商品回英倫投資,其中就包括大量的香料。1704 年“肯特號”從廣州黃埔返回倫敦,貨物當中也有大量的香料。有學者評價:“不知不覺中,廣州成了名副其實的早期東南亞香料的集散中心”。

  從豪富到民間日常

  香料真正融入生活

  中國古代的著名文人們大多歌咏過香。而對外來香料的歌頌,比較多地出現于唐宋之後,這是和進出口貿易的結構有關的。僅以唐朝為例,王維、杜甫、李商隱、劉禹錫、李賀、溫庭筠等都寫過不少這方面的詩。如王維“少兒多送酒,小玉更焚香”,李白“橫垂寶幃同心結,半拂瓊筵蘇合香”,白居易“對秉鵝毛筆,俱含雞舌香”,杜甫“香飄合殿春風轉,花覆千宮淑景移”。宋代蘇軾、黃庭堅、辛棄疾等也如是,而且他們還比前朝更進一步,喜歡自己動手制香。蘇軾曾專門合製了一種“印香”(即調配的香粉),還準備了製作印香的模具、檀香木刻等送給蘇轍作為壽禮。黃庭堅、陸游也常合製香品贈送友人。

  學者劉祥學指出,明代海外香料來源的地域範圍不斷擴大,香料貿易線路不斷向西延伸,鄭和下西洋之前,與明朝建立朝貢關係的主要是周邊亞洲國家,進貢香料的則主要以東南亞國家為主。鄭和下西洋後,香料貿易隨之向西延伸。鄭和率領的船隊,出使到哪,香料貿易就延伸到哪。隨著鄭和的遠洋開拓,印度洋北部地區諸國所産香料遂通過朝貢、私人貿易流向中國。

  隨著國外進貢的胡椒數量越來越大,明廷國庫積聚的香料越來越多。明英宗正統初年,一次即敕“南京守備太監王景弘等於官庫支胡椒、蘇木共三百萬斤”。至明武宗時,明廷開始對滿剌加、暹羅、爪哇等國輸往明廷的胡椒、蘇木等香料,公開徵稅,刺激了廣東沿海一帶香料走私貿易發展,如廣東布政司參議陳伯獻稱:“嶺南諸貨出於滿剌加、暹羅、爪哇諸夷,計其産,不過胡椒、蘇木、象牙、玳瑁之類,非若布帛、菽粟,民生一日不可缺者。近許官府抽分,公為貿易,遂使姦民數千駕造巨舶,私置兵器,縱橫海上,勾引諸夷,為地方害,宜亟杜絕。”

  至明末時,廣州一帶的海外香料貿易仍十分興盛。時人屈大均稱,“廣州望縣,人多務賈與時逐,以香、糖、果、箱、鐵器、藤、蠟、番椒、蘇木、蒲葵諸貨”,“南走澳門,至於紅毛、日本、琉球、暹羅斛、呂宋,帆踔二洋,倏忽數千萬里,以中國珍麗之物相貿易,獲大贏利”。

  當然,香料作為貿易商品,其進口數量的多寡主要還是由市場本身的需求決定的。宋元以來,香料進入平民的日常生活,市場需求極大,香料供不應求,這是國外香料源源流入的內在驅動力。所謂“胡椒、蘇木之屬,民之所資也”。

  有學者指出,香料作為世界性商品,無意間充當了聯通中國和世界的角色。雖然總體上看,古代香料的流動以從西洋、中亞地區以及南洋各國流向中國為主,但産自中國的麝香、丁香等香料,也流向了其他國家。這是一種雙向互動的交流,是人類歷史上的壯景。

[責任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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