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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寂寂憶雪芹 石頭默默夢紅樓

2019年04月16日 13:09:00來源:工人日報

  小路寂寂憶雪芹 石頭默默夢紅樓

  中國文學世上,由一本曠世奇書撐起一門顯學的例子不多見,《紅樓夢》位列其中。多年來,由小説文本延伸出去的研究,涉及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方方面面,著述汗牛充棟。其中,關於文本、關於作者身世、經歷等,爭論頗多,對於我這樣的普通讀者,不解其中紛爭,應屬正常。但3月的一個週末,改變了我的一些想法。

  那天,我們去北京西山踏青,同行的夥伴帶著走了一條石塊鋪成的小路,説是“曹雪芹小道”。這條曲折的山間小路,趴在山坡上,隱蔽在樹叢中,若非有人指點,不易發現。

  然後,我才進一步了解到,這片山林裏,流傳著不少曹雪芹的故事。據説,山前黃葉村、山後白家疃村,是雪芹先生晚年居住過的兩個地方,而傳説中他足跡所到之處,許多地方已被標注。比如,植物園黃葉村有曹雪芹故居;一條山間小路,也已經被標注成“曹雪芹小道”。然而,雪芹先生是否在“故居”居住,有人質疑;山間小路眾多,到底哪一條才是正宗“小道”,爭論頗多。

  西山初春,盛開的山桃花如同一團團淺粉色雲朵,漂浮在山坡上,我走在窄窄的山路上想,當年含著“辛酸淚”,寫著“荒唐言”的曹雪芹,肯定不會想到,所寫之文,百年後能贏得如此尊崇地位,更不會想到,傳説中走過的山間小路,會因“冠名”而爭論不休。難不成在先生身上,“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時有還無”也一語成讖了。

  人生實在詭異。當一個公子哥從錦衣玉食的雲端跌到顛沛流離的凡塵時,內心經過怎樣的煎熬,縱然“零落成泥碾作塵”了,是什麼支撐他寫成傳世奇書,最終“香如故”。正如孫德宏先生想知道的:寫作《紅樓夢》的曹雪芹,到底是萬念俱灰,還是意氣風發?

  記得第一次讀《紅樓夢》,年少的我囫圇吞棗讀、半懂不懂地讀,記憶最深刻的是,讀到高鶚續寫部分時,被迎頭碰見的寡淡無味弄得悵然失神。

  再後來,偶然發現張愛玲也有同感,表達得更為精到。她説,小時候看紅樓夢,看到八十回後,一個個人物都“語言無味,面目可憎起來”,“天日無光,百般無味”是她當時的心情。據説,張愛玲的三大恨事之一就是《紅樓夢》未完。

  青石鋪就的小道順山坡蜿蜒著,伸向林子深處,地面鋪著去年的黃葉。或許受早春綠意的影響,感受不到一丁點秋的愁緒、冬的蕭瑟。同伴説,雨後再來,青石板被水潤濕了,更顯詩意。“舉家食粥酒常賒”,若當年雪芹先生真的時常走在這條小路上,他的感受會是什麼?還有詩情畫意嗎?我不知道。

  有句俗話一直沒查出出處,説的是“男不看西遊,女不看紅樓。”附會解釋很多,我自己的理解是,每個女孩心裏都住著一個“林黛玉”,捧讀紅樓,“黛玉”便被激活,如果流連著走不出來,大抵就會落得個紅顏薄命的結局,所以就被告誡“女不看紅樓”。饒是如此,“林黛玉”還是和“床前明月光”一樣,成了中華文化的內核。放眼世界,吟誦“舉頭望明月”的地方,就有人講述寶黛傳奇。

  “曹雪芹小道”存爭議,無可厚非,因其本來就難以考證。但拆除與曹雪芹相關的確切地方,則令人唏噓。史料記載,雍正七年(西元1729年),曹家到北京,住“崇文門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間半。”後經認定,就是後來的廣渠門內大街207號。這個結論難得地得到紅學界一致認同。可惜,本世紀初因修路拆除,“十七間半”永遠留在了歷史檔案裏,後來幾番欲復建,幾番按下“暫停鍵”。

  古建築專家羅哲文曾説過,名人故居不是一個普通的宅子,那是文物。人故居裏包含著特殊歷史文化內涵與記憶,一個失去記憶的民族應該是沒有前途的。紅樓未完,可還是為後人留存了豐富的歷史記憶,“十七間半”被拆,給後人留下的又是什麼呢?

  楊兆敏

[責任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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