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澤《會飲記》:“我”也可能是個複數
中新網北京12月4日電 (記者 高凱)“我們每個人身上都住著一群人,這一群人不一定都是外人,還包括我們自己,有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乃至N個‘我’,也就是説,‘我’也可能是一個複數。”對於“我”,李敬澤坦言,自己在《會飲記》中最想説的是如何去認識。
由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SKPRENDEZ-VOUS、北京閱讀季、鳳凰網文化聯合主辦的“身體裏的客廳——《會飲記》新書分享會”日前在SKPRENDEZ-VOUS書店舉行,批評家、散文家、《會飲記》作者李敬澤,著名藝術家徐冰以及詩人、作家、翻譯家西川與各屆讀者分享了《會飲記》的閱讀感受,並就文學藝術詩歌等話題展開深入的討論和交流。
李敬澤畢業于北京大學中文系,曾任《人民文學》主編,現為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著有評論集《為文學申辯》《致理想讀者》《會議室與山丘》等,散文集《咏而歸》《青鳥故事集》等。2004年獲“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文學評論家獎”,2016年獲“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散文家獎”,2017年獲首屆“十月散文雙年獎”。
《會飲記》2018年8月在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出版,本書收錄了李敬澤近年來在《十月》雜誌專欄刊登的系列隨筆,是這位“新銳作家”繼《青鳥故事集》《咏而歸》之後的又一力作。李敬澤用親歷者的眼光,從歷史的深邃中觀照當代文學的現場,拾起落滿灰塵的書籍,在縫隙中劈開思想的天地,編織出屬於作者自己的文化和心靈地圖。
關於《會飲記》的寫作緣起,李敬澤當日談到,“我們每個人身上都住著一群人,這一群人不一定都是外人,還包括我們自己,有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乃至N個‘我’,也就是説,‘我’也可能是一個複數。”他坦言,《會飲記》一方面是要和身體裏的那一群人打交道,另一方面是和這個複數的“我”打交道。寫作這本書,其實就是為了把這個客廳裏的主人和客人他們怎麼打交道,他們在説什麼,他們在每時每刻的交際、交往寫出來,如此而已。
著名詩人西川對此表示認同,他説:“我們的身體裏確實住著好多人,有些人住一段時間走了,有些人一直住在這,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裏住的客人越來越多,有的時候這個客人的形象清晰一點,有時候那個客人的形象清晰一點,有的時候是非常模糊的一些人。”他進一步提到,“有時候你不完全是你自己,背後可能還有幾個人,你必須走近了跟他們打個招呼辨認一下。也就是説,’我’和‘我’之間,在我們每個人的客廳裏面,互相也有一個相互辨認的過程。”
著名藝術家徐冰關注到了《會飲記》中關於真假方面的判斷,“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時有還無。”他坦言,“在今天這個時代,我們每個人都像一個雙簧演員,我們和我們的手機配合著演雙簧。我們發佈給世界的,完全是我和我的手機在配合著向世界所表述的我是誰,或者長什麼樣子,實際上你根本看不到真實的這個人,所以今天真假這個事情變得很怪誕。我們所看到的和實際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關係,實際上這也和身體裏的客廳有關。”
另外,關於紙媒寫作、影像寫作或數字寫作,徐冰還向大家分享了自己的一點感受,即無論是李敬澤的《會飲記》、西川的《唐詩的讀法》還是他自己的《我的真文字》,紙媒的寫作滿足了一代人對於文化情感的一種寄託,“我們能觸碰到或能真真切切拿在手裏的,更能幫助我們人類存留更長一點的文化記憶。”
所謂“會飲”,用李敬澤自己的話説,那便是一群人喝了酒、洗了澡,躺在那裏談天説地,談文學藝術談現實生活,也探討人生和真理。
對於以文學的語言講述自我講述當下,李敬澤認為這是一個一直存在的問題,他以宋徽宗為例稱:宋徽宗被金人抓了去,一路遭遇非常悲慘,但是宋徽宗走到半路上寫一首詞,卻還是在那杏花春雨江南那一套,好像他還過的很好似的,其中有一種可能,就是當他提起筆來用那樣的語言、那樣的規範在寫詩的時候,他的這個寫法是沒有辦法處理他的真實經歷,他不會面對他自己的傷口,不會面對他自己的痛苦。
李敬澤直言,“就像王維,不可能用他那樣的語言和方式寫安史之亂、寫三離三別、寫顛沛流離、寫人的卑微,所以杜甫為什麼偉大,杜甫在傳統裏是一個承前啟後集大成而且是革命性的一個人物,他使得那套規範變得能夠面對他的複雜一面。在這個意義上説,對於我們這個偉大的漢族來説,不管在什麼時候,是在一千年前還是現在,其實都面對一個問題,我們如何能夠讓我們的語言面對我們的複雜心理。”(完)
[責任編輯:楊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