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文脈千鈞力 用心用情鑄獅魂
原標題:嶺南文脈千鈞力用心用情鑄獅魂
早在兩年多以前,自從編劇帶著舞劇《醒·獅》的劇本初稿請我提意見開始,我便一直關注著廣州歌舞劇院這部大型民族舞劇的創作。這臺作品以南粵醒獅為題材,使得其在傳統文化脈絡和本土文化傳承的創新和創作上具有不可替代性和不可複製性,是極其難得珍貴的。
首演時,這部有著濃郁嶺南生活氣息、昂揚振奮精神氣質以及廣州地域符號鮮明的舞劇打動了現場的許多觀眾。這種對傳統文化、本土文化的認同與強化,正是通過這部舞劇年輕主創團隊的用心、用情、用功的態度所傳達出來的。舞劇《醒·獅》不僅展現出嶺南地區特具的民俗感、地域感,還具備了通向當下的時代感,同時也具備了廣州傳統市井風情的身份感,重現了在百餘年前南粵地區從封建社會向現代城市邁進的歷程。劇中對三元里抗英這段歷史的回溯,以“知恥而後勇”的國民覺醒為主題,也恰恰與新時代“歌頌人民、歌頌英雄”的創作導向不謀而合。
以文化留住“鄉愁”
舞劇《醒·獅》所展示的百餘年前的廣州,正是不少觀眾的“鄉愁”所繫——對於老廣而言是曾經熟悉鄉音鄉情的回味,對於新廣州人而言卻是對這座城市生發的認同感,也是新的鄉愁産生的起點。三元里原是廣州北郊的村落,百餘年後的今天已經變成廣州大都市中街道一級的“城中村”。很多居住在三元里一帶的甚至更多的新廣州人,是通過舞劇《醒·獅》這部作品才猛然發現這個城市的文化歷史命脈原來和自己貼得如此近,在新與舊、傳承與創新的發展中無論是醒獅文化還是三元里抗英的歷史,又煥發出新時代的生命力,成為新的記憶、新的鄉愁。而廣州歌舞劇院的這部作品在某種意義上,正是“讓城市留下記憶,讓人們記住鄉愁”在文藝創作上的一種默契呼應。
舞劇《醒·獅》是一個關於廣州的故事,但也不僅僅是一個關於廣州的故事。作品以一百多年前的鴉片戰爭為故事背景,以三元里抗英起義為高潮,以今日的醒獅人回望先輩的歷程為引子,對百年前的歷史軌跡進行回憶。敘事主線按照阿醒母子與阿龍兄妹相遇、爭霸,最後經歷戰亂攜手反抗外敵的順序推進。在序幕和尾聲加入現代情景,從而揭示出醒獅文化生生不息,文化傳統代代相傳,民族精神發揚光大的歷史與前景。舞劇《醒·獅》講廣州故事、塑廣州精神,自近而遠。醒獅人的精神傳遞,既是古而今的文化傳承,更是由近及遠的文化傳播,連帶海外的華人華僑。醒獅的醒原是醒目、威風,如今更因為作品賦予了覺醒、自強之意,折射出南粵兒女敢為人先的精神風貌,也反映出廣州在近代革命史上的重要歷史地位。
舞劇《醒·獅》傳遞的不僅僅是廣州精神,而是中華民族的精神,是一個覺醒民族的靈魂。文化是國家和民族之魂,文化自信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發展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舞劇《醒·獅》以緊扣時代精神的主題立意,匠心獨運的文化質感和品位,以自近而遠、通古及今的民族精神氣質貫穿創作始終,通過新的時代精神傳遞讓觀眾感受到民族文化自信的強大感召和體驗到民族優秀文化力量的強勁輻射。文化是國家和民族之魂,舞劇《醒·獅》力求從傳統文化中生發和傳遞出具有時代穿透力的新時代精神力量。
以舞蹈煉鑄獅魂
廣州歌舞劇院舞劇《醒·獅》的主創團隊很年輕,編劇、編導和製作人等都是80後,因此整個作品呈現出來的也是新一代有思考、有沉澱的匠心體驗。伴隨著他們回眸歷史、感受時代的生命體驗與個體情感,舞臺上通體洋溢著創作激情。整部作品在精神氣質上沒有迂腐套路的匠氣,而是充滿著陽剛氣息的熱情與時尚風氣的新穎感,從嶺南兒女的崇武尚藝和家國情懷出發,挖掘民間生活的趣味以及提煉地方舞蹈精髓,這一作品的誕生將給全國舞蹈界的創作帶來啟發性的意義。
主題是劇的靈魂,而主題是依靠人物、情節以及矛盾衝突三方面去完成的。三元里人民抗英反暴的英雄歷史,使主創團隊對醒獅精神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也産生了要以這段歷史為背景,用嶄新的切入角度,深入表達中華民族在遭受外國侵略者欺壓、淩辱時所表現出的覺醒、反抗的偉大精神。正如編劇説的“所有的沉睡,都只是為了那一朝的覺醒”。以覺醒煉鑄獅魂,便成為貫穿在劇本中刻畫人物、鋪排情節、構築矛盾的內核。
舞劇作為敘事舞蹈的一種,實際創作中都是必須故事先行,先確定人物和性格、人物矛盾衝突、矛盾的處理方式並用事件推動整個故事的發展。舞劇《醒·獅》圍繞著“覺醒”進行敘事題材的鋪排,表現窮孩子阿醒與富少爺阿龍在爭霸中,阿醒從母親的訴説中了解到家族的前世,解讀醒獅武術的真傳,從而完成了第一重“覺醒”——對尚武真諦的領悟。故事繼續展開,外敵鐵蹄踐踏中國河山,阿醒站出來面對外敵的侵略,英勇抗爭,無所畏懼。阿龍從妹妹鳳兒和阿醒之父的犧牲中醒悟過來,懂得只有抗爭才能維護民族尊嚴,於是延續鳳兒和阿醒之父的道路,帶領民眾起義。舞劇至此完成了第二重“覺醒”——在外敵入侵中不屈不撓、奮勇反擊。
“一朝的覺醒,正是為了驅走千年的沉睡。”因此,編導在舞段中充分發展了舞蹈的敘事空間,在整個作品的線性時空為脈絡的前提下,序言和尾聲實際上是今日的現代舞獅人主視角的變化空間,而第三幕的困局實際上是一個意識形態虛實的多層空間,戰爭大背景和人物主線發展實際交錯著縱向和橫向發展的時空,第四幕鳳兒化身引獅人實際上是利用了假定空間和真實空間中的假定性。
此外,舞蹈敘事的本體是舞蹈語匯,而不是舞美燈光多媒體等新技術形態,因此只有通過特定的原創舞段和舞蹈語匯才能真正展示出《醒·獅》的神與魂。作品中,如飲茶叩指舞和南拳板凳舞等舞段中對於道具、舞蹈的創造性運用及編創富有才氣,將給舞蹈界帶來一些改變。真正好的舞美能為表演提供所需的特點戲劇情景以及表演空間。此劇舞美不是簡單的寫實,而是精確把握住南粵地域文化的風格感,化用嶺南的建築精髓,以透視空靈的大手筆實現了視覺符號的高度識別感。
優秀的文藝作品總是有那麼一些共同的特質,例如有正能量、有感染力,能夠溫潤心靈、啟迪心智,更重要的是傳得開、留得下,為人民群眾所喜愛。為人民服務是文藝作品的精神力量所在,也是作為新時代社會主義文藝的終極追求。廣州歌舞劇院的大型原創舞劇《醒·獅》正是一部具備了這樣元素的作品,期待能在不斷修改提升後,成為獨具匠心和滿載情懷的新時代文藝精品。
(作者:羅懷臻,係中國劇協副主席)
[責任編輯:楊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