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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歲國學大師饒宗頤仙逝 他每一“小步”都踏出大局面

2018年02月07日 13:16:00來源:北京日報

  人物簡介

  饒宗頤,字伯濂、固庵,號選堂,1917年生於潮州。他從事學術研究和教學工作80餘年,被譽為“國際矚目的漢學泰斗”和“整個亞洲文化的驕傲”,與錢鍾書、季羨林並稱為“北錢南饒”和“北季南饒”。

  本報記者 路艷霞

  昨天,據饒學聯匯、饒學研究基金、香港大學饒宗頤學術館發佈的公告,國學大師饒宗頤于2月6日零時45分在香港仙逝。他是在家人圍繞下,無疾而終,享年101歲。

  饒宗頤仙逝的消息,迅速傳遍海內外,學者、作家等紛紛以各種形式表達緬懷之情。

  成功:緣于父親“無科不修”理念

  香港饒宗頤先生治喪委員會昨天發佈訃告稱,饒教授是當代中國百科全書式的古典學者,是學貫中西的國學大師,是西泠印社的第七任社長。他兼通學術與藝術,在敦煌學、甲骨學、詞學、史學、目錄學、楚辭學、考古與金石學、書畫等中國傳統學科,以及梵文、巴利文、希臘文、楔形文字等國際重要學術研究方面有重要貢獻,自始至終置身於20世紀學術潮流的前列,在中國、亞洲乃至國際學術界享有崇高聲望。

  訃告還稱,饒教授治學嚴謹,學識淵博,富有遠見卓識,為弘揚文化奮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以一人之力,勾勒並展示出中國傳統文化的整體輪廓。

  饒宗頤曾説,他人生的第一個導師是自己的父親。在父親的悉心栽培下,饒宗頤打下了良好的傳統文化根基,培養了超強的自學能力,可謂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成名後,曾有人問他,為什麼能夠成為“超級大師”?他説,超級大師不敢當,但是能有今天的成就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沒有上大學,“因為大學能夠學到的只能是一兩個門類,但是父親給我打開的天空、建立的基礎是無科不修,按照中國傳統的做學問方法,其實是文史哲相通,文中有史,史中有哲,哲中有文。”

  饒宗頤逝世的消息來得突然。去年11月18日,“蓮蓮吉慶——饒宗頤教授荷花書畫巡迴展”在中國美術館開幕,饒宗頤曾向中國美術館捐贈其10件(套)作品。他的著作《南征集》《中信國學大典·諸子百家》也在內地剛剛面世不久。

  長壽:永遠保持一顆“童心”

  饒宗頤涉獵廣泛,著述頗豐,是出版界的“紅人”。搜索網上書店,目前他的著述以及與他有關的傳記、著作,有大約200種,其中花城出版社就推出了20種。

  陳韓曦是《饒宗頤——東方文化坐標》《饒宗頤學藝記》《饒宗頤著述錄:書中書》三部書的作者,他也是饒宗頤的忘年交好友。因為同為潮州人,寫饒宗頤傳記《饒宗頤——東方文化坐標》時,饒宗頤口述都是潮州話。

  陳韓曦驚異於晚年的饒宗頤仍保持旺盛創作力,他有時一天能寫萬字文章,能創作幾十首詩歌。他用南山韻寫給張大千的祝壽詩,只用了半天時間便創作出來。“當有後學晚輩向他請教學問時,他都表現得興致勃勃,思維反應十分敏捷。”

  他常説:“這是我不服老的表現。”陳韓曦説,饒宗頤一生信奉:放下,看破。一切隨緣,得大自在。

  陳韓曦還提到,饒宗頤常年保持旺盛的思考力,他從波斯詩人對死的看法,聯想到中國人的生死觀。他説:“在中國,儒家撇開死而不談,偷懶地説:‘未知生,焉知死。’死給完全抹煞了!莊子的生死觀是一種等生死的生死觀,認為生與死是一個迴圈的過程,他把死看成‘生的一條尾巴’而已。”他認為,死在中國人心裏沒有重要的地位,造成過於看重現實、只顧眼前的極端可怕的流弊。他甚至直言,中國是最不懂什麼是“死”的民族,連研究死的勇氣都沒有,可見人的靈性差別之大。

  在陳韓曦看來,饒宗頤這種對中國傳統文化現象的新的反思和詮釋,是他感受各種文化差異之後,在中外文化相比照的語境中做出的,“這在國學研究上是一種全新的學術思路,有助於拓展人們對已有傳統的新認知,在時代的發展中不斷延伸民族的文化思維。”

  饒宗頤為人之謙遜,也被學界所津津樂道。天津社會科學院哲學所研究員趙建永回憶説,1997年春在北京大學舉辦的首屆“湯用彤學術講座”上,主講人饒宗頤開場便坦言:“湯老的學術研究對我啟發很大,他的《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一書,至今仍是我的重要資源之一。”他還説:“湯用彤先生對於道釋宗教史之開拓,懋著功績,沾被來學多矣。”負責接待的趙建永更親眼目睹了饒宗頤的雙盤打坐功夫。

  關於饒宗頤的長壽,也是個熱門話題。陳韓曦説:“有友人問饒宗頤:您已100歲,握您的手仍感到很有力,這個年紀精力仍如此充沛,有什麼養生之術?他説:也許是有一顆‘童心’吧。”此外,饒宗頤躺在床上甚至能寫“空中書法”,用其運氣養生,這是他日常健身的一種方法。

  影響:其著作給作家帶來靈感

  饒宗頤仙逝的消息傳來,學者、作家們紛紛追思。

  北京大學語文教育研究所所長溫儒敏説,這位鴻儒泰斗,學問遍及諸多領域門類,可謂業精六藝、才備九能。“1998年我到香港主持北大圖書展,邀請過他老人家參加,有一面之緣。後來我去潮州訪學,還專門參觀過他的舊居。”溫儒敏説。

  中山大學哲學系副教授張豐乾説,回顧饒先生的學術貢獻,可謂“致廣大而盡精微”,每一“小步”都踏出了一個大局面。“饒先生有一篇很重要的論文《“貞”的哲學》,是他幾十年研契治經所得。文章從殷墟卜辭入手,一直衍生出中國傳統學術的未來走向:訓詁哲學。他認為,我們應該提倡訓詁哲學,歷史上若干重要觀念的疏通證明,非採用訓詁學方法難以解決問題。”為此,張豐乾還曾發表了一篇《訓詁哲學初論》的小文。

  作家紅柯回憶説,1986年秋天他西上天山,開始對神話、史詩發生極大興趣,收集西域各民族神話史詩原始資料的同時,有關專家學者的研究著作也在他的“胃口”中。其中,饒宗頤漢譯本《近東開闢史詩》,甚至激發過他的創作靈感,“饒先生有關神話、史學、宗教學、中外關係史、敦煌學的專著讓我大開眼界,給我創作帶來很大幫助。”紅柯提到,自己的新長篇《太陽深處的火焰》裏有關老子西行入塔裏木盆地化水為火,以及火焰與太陽的符號等,饒先生都有專門的文章講述。

[責任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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