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6年4月,葉永烈的新書《東方華爾街》出版,這是他的第一部長篇愛情小説,誠如封面題注——“新上海灘的陰謀與愛情”,在這部小説中他一改往日筆鋒,展現了作家鮮為人知的另一種風格。
天地出版社,2016年4月,定價39元
創作出《十萬個為什麼》《小靈通漫遊未來》等優秀文學作品的葉永烈近期放棄熟稔的科幻題材,走向歷史與現實。厚重的長篇紀實文學創作為讀者打開了觀看歷史沉浮的新視野:150萬字的“紅色三部曲”等著作再現了歷史人物的風雲歲月。2016年4月,葉永烈的新書《東方華爾街》出版,這是他的第一部長篇愛情小説,誠如封面題注——“新上海灘的陰謀與愛情”,在這部小説中他一改往日筆鋒,展現了作家鮮為人知的另一種風格:書寫盪氣迴腸的愛恨情仇,打造盛世魔都傳奇。
近代上海城市文學主要沿著兩條主幹線索發展演變:一是言情文學,一是時議文學。上海是城市文學的發展重鎮,早在20世紀30年代時,上海消費文化環境已經漸次形成,葉靈鳳、張資平等人的作品中出現了“現代都市”意識;新感覺派開始第一次用現代人的眼光來打量上海,表達東方大都會的城與人的神韻;張愛玲將中國古典小説的敘事筆法和西方現代派巧妙結合,透過市民男女之間的糾葛展示了40年代上海的繁華與破敗、高貴與陰暗,呈現出蒼涼破敗的美學風格;建國後直到上世紀80年代,城市文學重新崛起,上海作家從不同的角度對“魔都”進行闡釋,王安憶、陳丹燕、程乃珊憑藉各自的城市觸覺,展開了系列關於上海的城市敘事:從弄堂到高端寫字樓,從困厄到騰達,從底層平民到上層白領,多方位呈現了“魔都”的豐富立體;進入新世紀以後,以城市為題材的小説呈現了更加繁榮多元的面向:慾望化書寫、懷舊的城市日常書寫……回眸之媚,綠肥紅瘦。大批作品的問世,使得這一時期的上海城市文學成為值得關注的現象。細憶,上海恐怕是近代中國史上“洋”味最為濃郁的城市,葉永烈的《東方華爾街》以上海的這股“洋”味側身而入,以跨越東西城市文化的文學筆墨,聚焦“冒後代”在十里洋場的浪裏起伏,繁花煙滅,以此校正著讀者對老上海的膚淺印象,告訴我們上海值得回憶的不僅僅是外灘、旗袍、高跟鞋、咖啡屋、高樓洋房,更值得回味的是人生跌宕後的平淡與繁華落盡後的感悟,為上海城市文學的書寫再添華彩。
以傳奇性故事書寫洋場魔都。
《東方華爾街》以今日的上海為背景,展現了都市年輕一代的生活理想和生存狀態。主線是來自美國的三位“冒後代”(冒險家們的後代)與三位上海姑娘的異國愛情,東西碰撞,正邪相較,以人物跌宕起伏的命運折射上海這座國際大都市的滄桑變遷與時代風貌。“冒險家的人性書寫,弄堂兒女的傳奇人生”,小説在敘事上具有“新、奇、巧”的審美特徵,《上海—冒險家的樂園》一書是敘事的內核,與之相關的各色人等仿佛圍繞太陽的小行星:從事毒品生意的詹姆斯,搞史學研究的朱莉婭;替身演員勞倫斯,“牛仔皇后”喬虹;留美化學博士劉婧,金融業高管小懷特。無巧不成書,小説隨處可見作者編織情節的機巧,出身底層的勞倫斯竟是詹姆斯同父異母的兄弟,勞倫斯在飛機上巧遇劉婧,由此與其閨密喬虹相識,而喬虹曾被感情一度放蕩的詹姆斯欺騙並育有一子……葉永烈強調作品的故事性,認為“作者要善於娓娓動聽地向讀者講述情節曲折的故事,從開端、發展、高潮直至結局,不僅要有頭有尾,而且要富有懸念,跌宕起伏,使讀者一卷在手、欲罷不能。”之前200多萬字的科幻小説的寫作歷練與18年的編劇生涯,為他的創作打下了良好的“講故事”功底,使他在社會傳奇小説的寫作中得心應手。起伏跌宕的情節,生動細膩的描述,個性獨具的語言,對現代生活的紀實性描摹,體現葉永烈不斷追求創新和嘗試轉型的探索精神。
以古典小説創作技法勾連跌宕風雲
《東方華爾街》承續了中國古代傳統小説創作技法的衣缽,每章十節,每節兩、三千字,全書由近百個小標題組成。這部小説所敘事件頭緒紛繁,場面浩大,橫跨東西區域,作者打破時間順序,利用倒敘、插敘、補敘等方法,把各類情節巧妙組織起來,使各回的容量均衡,結構勻稱,這即是古典小説“添絲補錦、移針勻繡”之法,不妨再舉兩例:
以小説塑造的兩對兄弟姐妹為例,詹姆斯與勞倫斯,一個聰明絕頂而又狡黠虛偽,一個直愣而忠厚;芭芭拉與百麗兒為並蒂蓮,但一個陰險,一個純真。毛宗崗指出:“作文者以善避為能,又以善犯為能;不犯之而求避之,無所見其避也;唯犯之而後避之,乃見其能避也。”由此可見作者著墨刻畫人物匠心獨運。
再如“穿插閃藏之法”在小説中的運用,此法原是清末小説家韓邦慶根據自身創作體會總結的一種創作技法。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或竟連接起十余波。忽東忽西,忽南忽北,隨手敘來,並無一事完全,並無一絲挂漏。”這種手法能充分調度讀者的閱讀情緒,具有強烈的故事帶入感。《東方華爾街》開篇以墜機事件為楔子,暗示背後的“巨大黑幕”,接下來講述喬虹與勞倫斯的感情發展時,插入石庫門房子裏偶遇喬虹的兒子小虹,又引出欺騙喬虹的“威廉·傑弗森·奧斯汀”,隨著故事的延展,一步步揭開威廉·傑弗森·奧斯汀的真實面目:真身乃是詹姆斯;第七章“聖誕冰火”敘寫勞倫斯與喬虹的婚禮時,筆鋒側轉,旁示暗處“一對灰綠色的眼珠”,隨後新婚燕爾的喬虹在返滬登機之時被當作毒販拘捕,讀到此處,一連串的疑問在讀者腦海裏翻騰:喬虹到底有沒有販毒?“灰綠色的眼珠”又是誰,是否將毒品栽贓于喬虹?她又是鑽了怎樣的空子實現了栽贓?誰是真正的幕後指使者……,這一情節的設計“草蛇灰線,伏脈千里”,想必讀者恨不得化身福爾摩斯,去偵探疑問背後的真相。
在表現技法上,小説也頗具可圈可點之處。勞倫斯兩度出演以警察為毒梟為表現主題的電影,與毒梟詹姆斯VS警察的相互映射;豐富的細節與鮮活的場景描寫也是作品一大特色:書中除了展現外灘、南京路、石庫門小院等濃郁的上海特色之外,還展現了美國、墨西哥城市以及加勒比海島的風情,細節之豐富之逼真,使讀者身臨其境,感同身受。上海是葉永烈生活了半個多世紀,相當熟悉的城市,涉及的海外生活多所親歷,所以無論場景刻畫還是風土習俗的描摹,都顯得自然親切、栩栩如生。文學作為人學從誕生之日起即負有文化批判與反思的職責,這種職責在《東方華爾街》中清晰可見,作者將整個現代社會納入自己的審美觀照之下,將東方華爾街上海的城市歷史、現世及對未來的想像,皆通過曲折好看的故事呈現出來,我們在閱讀魔都傳奇故事的同時,也感受到上海都市的現代魅力。(文/姚利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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