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龍 百姓的龍
事實上,相對於龍的模樣,中國人對龍的印象要確定得多:龍=威權。
在中國傳統中,龍是帝王的象徵,龍種、龍顏、龍袍……都是皇帝的。例如,劉邦就被演義成“龍種”,《史記 高祖本紀》中記載:“其先劉媼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冥,太公往視,則見蛟龍于其上,己而有身,遂産高祖。”
從今天的角度來看,劉邦毫無疑問是個私生子,而且其母野合時還可能被做丈夫的當場撞見。確實,劉邦跟他爸劉太公關係一直也不好,楚漢相爭時,劉太公被項羽捉住,後者威脅劉邦説要把你老爹剁碎煮吃了,後來的漢高祖不愧是流氓出身,笑嘻嘻道,我倆曾結拜兄弟,我爹也是你爹,煮吃了,“分我一杯羹”——這模樣,確實不像是他親爹。
誰是劉邦的親爹?自然無法考證了,雖然司馬遷説是一條龍,但那是不可能的。劉邦出身貧寒,只是編造龍種傳説,來抬高自己身份,強調奪江山的合法性。
後代帝王用來證明且強調自己身份的重要道具,是龍袍。這個道具意義非同一般,宋太祖一襲黃袍加身,就完全不是原來的自己了。當今曆史劇中,野心家往往偷偷在家裏做龍袍,最終被抄出來作為謀反之證據。
吳三桂當年造反,一度氣勢洶洶,但後來兵敗如山倒,在崩潰之前,平西王也想過把皇帝癮,遂在湖南衡陽稱帝,倉促得很,只能一切就簡:把屋瓦刷成黃色,弄個妓女冒充皇后,沒有最關鍵的龍袍,也來不及做了,怎麼辦?他披了件戲服。
龍袍製作,工藝非常複雜,非一般裁縫所能為。清朝做龍袍以及宮廷其他服飾的,多來自江南三織造:江寧織造局、蘇州織造局和杭州織造局,極少部分由京內織染局織造。江南三織造也有分工:江寧善於織金粧彩以及倭緞、神帛的織造；蘇州的緙絲、刺繡工藝最精；湖絲的品質最為優良,如綾、羅、紡、縐、綢等多由杭州織造。
曹雪芹的曾祖父、祖父、父親和叔叔,都曾擔任江寧織造這一要職,曹雪芹就是在江寧織造府長大的,從小眼界不凡。他在《紅樓夢》中寫了“勇晴雯病補孔雀裘”中,描述了孔雀羽織進衣物的故事,用活的孔雀上的絨毛,依附在一根芯線上加捻製成。這個工藝後來一度失傳。
龍袍樣式有嚴格的規定,《清史稿 志七十八 輿服志》記載:“龍袍,色用明黃。領、袖俱石青,片金緣。繡文金龍九。列十二章,間以五色雲。領前後正龍各一,左、右及交襟處行龍各一,袖端正龍各一。下幅八寶立水,襟左右開,棉、袷、紗、裘,各惟其時。”龍袍只能皇上穿,一般人穿那是殺頭大罪。在明朝,皇帝有時也親賜龍袍給部下穿,但在穿著必須“挑去一爪”,以示區別。在明朝,經改制後的龍袍,稱為蟒袍,成為明朝職官常服。
對於龍,老百姓是又敬又畏,但並非只有“敬畏”二字,有時龍也淪落為調侃與戲弄的對象,甚至有時變成孽獸,欲除之而後快。《封神記》中,勇猛少年哪吒就把一條龍給活活剝了皮抽了筋,因為這條龍欺壓老百姓。《世説新語》中,也有周處下水斬蛟的壯舉。
在大多數情況下,龍是威猛的男性,但有時也會化為溫惋的女性。《柳毅傳書》的故事家喻戶曉,女主角就是一個遭受家暴的小龍女；更為著名的《神雕俠侶》,女主角就叫“小龍女”,她叫一聲“過兒”,那是何等情深意長。
(關山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