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樾、汪精衛古都北京行刺

時間:2011-09-28 15:41   來源:《北京日報》

當年“守真照相館”位於琉璃廠大街

中國鐵道博物館正陽門館

暮色中的銀錠橋

  百年以前,推翻滿清封建帝制的辛亥革命爆發于武昌,而發其先聲者則在古都北京行刺。

  當時,革命黨人吳樾(1878-1905)、汪精衛(1883-1944),曾先後策劃、實施兩起針對清朝重臣以及攝政王的暗殺行動。

  雖説“燕趙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但吳樾和汪精衛卻是典型的江南才子。吳樾,安徽桐城人,畢業于保定高等師範學堂,與同鄉陳獨秀為莫逆之交,曾創辦兩江公學並參與主辦《直隸白話報》;汪精衛,廣東佛山人,曾作為官費生就讀于日本政法大學,為《民報》主編、《中興日報》主筆,其時文名遠揚。

  説來湊巧,兩千多年前秦始皇稱霸時也發生過兩次行刺。一次是歷史上著名的“荊軻刺秦王”事件,發生在西元前227年;另一次則是同樣著名的滄海力士“博浪沙投錐”一幕,時間是西元前218年(秦王政二十三年)。與清末的兩起暗殺十分相像的是,暗殺對象雖未殞命,但社會影響與民心向背卻足以導致王朝喪命,專制統治迅速土崩瓦解。

  應該説,吳樾、汪精衛與荊軻、滄海力士一樣,都稱不上是職業殺手,既非訓練有素,遑論身懷絕技?行走在京城雷雨交加、滄桑如夢的街巷,眼前放映驚險懸疑的謀殺恐怖片,那是活生生的歷史,演繹傳奇故事。

  正陽門東火車站,“擲向清廷第一彈”

  北京歷史上出現第一座火車站,並不是清政府主動所為,而是1900年庚子國變的副産品。八國聯軍率先在天壇設站,其運兵列車硬將“雙股鋼叉”戳進古都心臟。

  其後,京奉正陽門火車站(又稱前門火車站)建於1903年,1906年正式啟用。截至20世紀50年代,它一直是北京最大的火車站。

  西方工業革命的象徵——隆隆作響的蒸汽機車,幾乎開到了皇帝居住的故宮門口,禁忌之地,龍寢不安,可見時代就要變了。

  早在19世紀80年代,厭惡火車——這頭鋼鐵“怪獸”吼叫、噴煙的慈禧太后,儘管也曾在中南海乘坐列車遊玩,卻愚昧、荒唐地卸下車頭,萬分滑稽地讓宮廷太監們變成旱地“縴夫”,用黃繩“拉縴”,拽著車廂行走。正是:“宮奴左右引黃幡,軌道平鋪瀛秀園。”如果慈禧太后再多活幾年,她也敢讓太監用黃繩拉著飛機行走。

  拒絕火車,就是在阻擋時代列車。

  被這樣冥頑不靈、不諳世事的一國之主統治,在那樣一個充滿炮火硝煙、殘酷競爭的世界,其國家與民族的命運可想而知。以孫中山為首的革命黨人的奮起救國,也就順理成章。

  今日的中國鐵道博物館正陽門館,位於天安門廣場東南側,是一幢典型的歐式建築,在前門一帶顯得格外扎眼。它在100多年前的正陽門火車站舊址上建成,2008年8月正式向遊人開放。

  買一張20元的門票,就可回望近代中國鐵道發展史。

  問了多位博物館館員,關於1905年革命黨人吳樾,在此刺殺出洋五大臣的歷史事件,他們都説“沒有聽説”。可以理解,畢竟此博物館為科技博物館類型,並非人文歷史博物館。

  1905年發生了許多事情。

  年初,駐守旅順的俄軍向日軍投降;東京中國留學生舉行會議,敦促清政府實行立憲制度。稍後,寫下詩句“寸寸河山寸寸金,刳離分裂力誰任”的黃遵憲去世;年僅20歲、著有《革命軍》一書的鄒容死於監獄。接著,袁世凱向朝廷奏請籌款自造“京張鐵路”;中國同盟會在日本東京正式成立。年中7月,當中國人首次嘗試拍攝第一部影片時,就在譚鑫培主演《定軍山》的拍攝地——大柵欄豐泰照相館不遠處,比影片情節更生動的暗殺行動,將發生在正陽門火車站的車廂內。

  吳樾曾撰寫《暗殺時代》專著,認為“排滿之道有二:一曰暗殺,一曰革命。暗殺為因,革命為果。暗殺雖個人而可為,革命非群力即不效。今日之時代,非革命之時代,實暗殺之時代也。”他結交革命志士陳天華、章炳麟、秋瑾、陳獨秀等,加入由蔡元培擔任會長的光復會。光復會的口號是:“光復漢族,還我河山。以身許國,功成身退。”

  唐代賈島《劍客》一詩豪氣幹雲:“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吳樾遭遇的“不平事”,乃是滿清王朝專制統治外喪主權、內欺百姓之罪孽。他在反清的革命組織“北方暗殺團”中曾勤學苦練爆破技術,但荊軻赴咸陽尚有副手秦舞陽跟隨入秦宮,而他卻隻身一人闖入虎穴龍潭。

  9月24日,秋高氣爽。

  吳樾前晚與朋友們暢飲一回,卻未耽誤第二天早起。他從鄉音稔熟、號稱“京城第一會館”的安徽會館(一説城內桐城試館)走出,直奔當時中國第一大火車站“送人”。

  正陽門車站,1500平方米的候車大廳人群擁擠,為出洋考察憲政的五大臣送行的官員蜂擁,站臺上更是崗哨林立。為“預備立憲”特意挑選出洋的五大臣中,有鎮國公載澤、兵部侍郎徐世昌、戶部侍郎戴鴻慈、湖南巡撫端方與商部右丞邵英。

  吳樾前來行刺,因他認識到清廷之立憲,乃為一場騙局,用以緩和革命黨人的攻勢,並試圖挽救大廈將傾的危勢,與以往一樣,仍是在“假文明之名,而行野蠻之實”。

  正值中秋節前後,他腰間揣一枚自製的烈性炸彈,如同禮品盒裝滿精緻月餅,閒庭信步、鎮定自若像走訪自己的親人一般。

  按照事先精心準備,他一身朝廷侍衛裝束,進了大廳,上了站臺,混入五大臣乘坐的專列車廂。

  只可惜,吳樾平時只顧練習刺殺的專項技術——射擊、格鬥、引爆炸彈,卻不曾留心學習語言——北京官話,併為此付出了代價。

  狹窄的車廂通道內,一位伶俐的清官侍從攔住吳樾,不過隨隨便便地問了一句:

  “欸,兄弟,您是哪位大人的跟班?”

  吳樾也若無其事地應對:

  “澤爺!”

  稱呼愛新覺羅宗室、康熙皇帝後世子孫、滿洲鑲白旗人、鎮國公載澤為“澤爺”,乃是地道的京腔。這原本不會有什麼破綻,但是,27歲的吳樾自從離開皖中家鄉後,多年在保定求學、教學,難得進京,也就不習慣説北京話,他的安徽腔引起了懷疑。他忽略了五大臣的隨從,都是説官話、即北京話的。

  眼見幾個清兵相互召喚,圍攏上來,情急之下,吳樾掏出自製炸彈引爆。

  這土制炸彈與宋代“霹靂火球”相比,威力自然要大百倍,但是引爆裝置卻未見先進,既沒有定時器,更沒有遙控器、感光器,只能用明火點燃。這就意味著燃爆者與被炸者將同歸於難,對此,吳樾比任何人都清楚。

  當吳樾用火柴點燃引信時,列車開始啟動。他正要將炸彈向五大臣的座位投擲,無奈車廂猛然間一晃,炸彈不慎落地。轟然一聲巨響,所有清廷在場官員,人人驚恐萬狀。

  五大臣中,邵英傷得重些,戴鴻慈與端方只受了點兒輕傷,余則無甚大礙。

  距離爆炸點最近的吳樾本人,為了他推翻滿清封建王朝、建立民主共和國家的理想,為“喚醒大眾,起而救亡”的革命目的,獻出了年輕的生命。

  革命黨人、鑒湖女俠秋瑾悲吟《吊吳烈士樾》:“皖中志士名吳樾,百煉鋼腸如火烈……爆裂同拼殲賊臣,男兒愛國已忘身……前赴後繼人應在,如君不愧軒轅孫。”

  小他一歲的摯友陳獨秀,愴然題詩《存歿六絕句》:“伯先京口誇醇酒,孟俠龍眠有老親。仗劍遠遊五嶺外,碎身直搗虎狼秦。”——詩中“伯先”,即趙伯先,是吳樾好友、革命黨人。

  孫中山先生慨嘆:“爰有吳君,奮力一擲。”

編輯:普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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